沈瑞既學進去;就無心他顧。楊廷和與沈理因這個緣故;都比較看好他;認為他今科有望;當著家裡人也讚了又贊。
楊慎在為沈瑞歡喜的同時;不免想到自己身上;有些後悔自己回京早了。要是前兩年留在四川;是不是也可以下場了?
小林哥兒則羨慕的不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央求起父親;想要回原籍參加明年童子試。
沈理見兒子上進;只有歡喜的;他當年就是十幾歲應的童子試;小林哥兒已經十三;明年就十四歲。不說自己當年;就是族弟沈瑞這個時候;已經是生員。
謝氏卻是直接反對:“不行千里迢迢;豈是玩的?就算身子熬得住;南直隸文風鼎盛;多少積年老儒都中不了舉。踏踏實實讀書;等到二十歲萌監;直接在京城鄉試;童子試本也算不得什麼……”
小林哥兒聞言;不免傻眼:“要等到二十?還有六年呢;娘;那也恁晚了
沈理有些意外地望向妻子;妻子什麼都好;就是望子成龍之心甚切;對於長子期待尤其高。在人前雖沒有說什麼;夜半私語時謝氏也說過對兒子的期盼;希望兒子能效外祖父與父親;名列三甲。幸而小林哥兒懂事;也是喜歡讀書的;要不然被這樣逼著早就厭了書本。
當年沈瑞過童子試時;謝氏可還提過讓長子早日回松江備考;如今怎麼改了口?
謝氏見丈夫疑惑的神情;帶了幾分不自在道:“功名雖頂重要;可人更重要……林哥兒還小;有沈珏前車之鑑在;我可不放心他離了我眼前……”
這是被沈珏之殤嚇到了。
想起沈珏;沈理不由想起宗房;皺起眉來;道:“沈械服將滿;快回京了;我倒是要看看;他還有沒有臉登尚書府的大門說起來大家也不過是面子情;雖名為族人;可都出了服;實沒什麼香火情……”
謝氏嘆氣道:“此事做的確實難堪。前些日子;還有人在我跟前探話……不過倒是沒有說到那邊大老爺與大太太身上;倒是歪講了二太太一番……”
沈理冷哼道:“下回再有人這樣不知趣;你當面唾她”
謝氏嫁進沈家十幾年;自是知曉丈夫最看重的族人除了已故四房孫氏;就只有京中二房。如今雖明面疏離;實際最留心尚書府動靜的還是他。除了沈滄夫婦早年曾照拂過他之外;還因沈瑞這個恩親之子在尚書府。
早年謝氏心裡也曾有些小計較;如今年歲漸長;思量的也多;便也能體恤丈夫心情;對沈瑞也多了幾分真心。如今她倒是盼著沈瑞早些立起來;支撐起尚書府門戶;與自家互為臂助……
看著眼前幽靜無人的衚衕;聽著耳邊傳出的絲竹之聲;沈瑞的止住腳步。他轉過身來;滿臉古怪地地望向王守仁。
王守仁已經蓄鬚;依舊是俊秀容顏;卻光華內斂;不再像過去那樣扎眼。素日裡他不喜華麗;不穿官服的時候多是一件半新不舊的儒衫。今日雖也是儒衫;卻換上新的;手中握著一把摺扇;腰間綴著馬上封侯的玉墜子;看著像是溫文儒雅的世家公子。
沈瑞帶了糾結道:“老師;這不好吧?就算表姐重身服侍不了老師;也不當尋到地方來……更別說帶了我來;我這是幫老師瞞著呢;還是瞞著呢?”
王守仁先是一愣;隨即哭笑不得;使勁錘了沈瑞一下;道:“混小子;想甚呢?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
沈瑞四下裡望了望;就見不遠處有個大門半遮半掩;門口立著一青春妙齡的妖嬈女郎;正似笑非笑地望向這邊。
“這真的不是那什麼?”沈瑞低聲道:“還以為老師興起;帶我出來見‘世面;……”
不怪他疑惑;王守仁打發人叫了他來;師生兩個一個長隨小廝都沒帶;之前帶的車伕也只讓停在衚衕口;讓他兩個時辰後過來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