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歐陽松也很清楚,但是,那梅均沒有領情。當時在她的心目中,只有歐陽松一人而已……在她看來,那些男生們傾暮於她的,只有肉體美一項而已,沒有一個是喜歡她的靈與肉、喜歡她的出生和家庭的。而既喜歡她的肉更喜歡她的靈與出生的,或許,只有他歐陽松一人吧——因為,他的父母雖說是小學教師,可卻是偏僻鄉下村小的教師呀,這樣的家庭出生跟自己的出生也差不多!
於是,在師專畢業前夕的一個週末的晚上,那梅和歐陽松去市中心的“玫瑰娛樂城”唱歌跳舞后,倆人很默契地去城區一傢俬人旅店開了間房間……。
然而,天公偏偏不作美。畢業分配時,那梅被分回到了自己家鄉的鄉中心小學——雲江縣劉家鄉中心小學。而歐陽松卻因為是系裡的學生會主席,受特別照顧而進了雲江縣物價局,成了該局的一名打字員,好歹說算是留在了縣城裡。
“沒關係,等我在縣城裡站穩了腳根,就想辦法調動你的工作。”
歐陽松在得知分配方案後,信誓旦旦地對情緒低落的那梅說。
沒有進倒縣城對那梅來說是件十分遺憾的事,但是,既然天命如此,又有啥子辦法呢?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寄託在歐陽松(她那時已經把歐陽松看成是她自己的老公了——難道不是嗎?自己最寶貴的東些都已經給他了)身上了!
那梅一直對歐陽松都懷有信心,自從喜歡上他的那天起,她就深信他將來能夠幹一翻事業——誰說他將來就不能當個縣物價局的局長或者更高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事到如今,不相信他,自己又相信誰呢?自己不是早就以身相許了嗎?
在讀師專時,兩個人幾乎每天都有機會在一起廝守、擁抱、接吻和撫摩;分配工作後,由於各自工作場所的不同,只有星期六晚和星期天上午兩人才能在一起。一開始,這兩顆年輕的心因愛情而高燒103度——他們把每週這六天的隔絕,從理論上概括為了“愛情的距離的美”。從生理和感觀上,則化作了:只要每週的星期六下午,當那梅風塵僕僕地從鄉下回到縣城來時,一合上寢室門,兩顆焦渴的心便狂吻起來……摸呀,摟呀,掐的,隨即,便是一陣瘋狂的“戰鬥”……。
隨著時間的流逝,更隨著歐陽松對那梅每一處生理部位的悉知和每一種趣味都得到體驗,他對她的生理和精神的渴求逐漸不如當初那麼強烈了。歐陽松情緒的微妙變化被那梅敏感地捕著到了,於是,後來的一段時間裡,兩人之間見面時的接吻和擁抱,都變成了一種禮節或任務。
()
兩人索然地躺在床上,錄音機裡播放著憂鬱的輕音樂,而各自卻在思考著以前從不曾思考過的問題:“我能跟她結婚、生子嗎?”
歐陽松的內心產生了一連串的解不開的凝團。
“她進得了縣城嗎?她的父母對我往高處走能有幫助嗎?且暫不說升官吧,可一旦結了婚,我們不都一樣是兩地分居嗎?家庭生活怎麼過?子女怎麼撫養?如果夫妻倆一起去某個科長或局長啥子的家裡串門,人家一問‘尊夫人就職何處’,難道跟人家回答說‘乃鄉村小學一教師也’?”
“(她)身材比較漂亮,我不否認,可在這個小縣城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單位裡,漂亮的姑娘何其多矣,誰不願意找個政府機關的幹部作丈夫?……。”
“命運是不公正的!”
那梅那暗淡的目光,折射出了她內心的苦悶、無柰和迷惘。
“講能力、講人才,我哪點比那些城裡的婆娘們差?就因為她們有當官的老子、舅舅、乾爹、乾媽,她們就可以分到縣城裡,這是啥子世道……祖祖輩輩都是農二哥,怨得了父母他(她)們?唉,但話又說回來,既然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想溜?有這種搞法?甭想!甭想!我唯一能抓住的一根草,怎麼能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