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把我當親人,他們才不會把我生下來之後又把我送給別人。”孟流琛揪著路西綻袖口的手鬆開,垂下頭,眨眼間長睫毛絞纏,濃濃的陰鬱噴薄而出,“才不會整整二十七年都不去看我。”
路西綻定住腳步,兩個人便就那樣在原地站著。
“我從小就是姑姑帶大的,十八歲以後我每年都會回國一次,每次回國我都想著我所謂的父母能主動打一通電話給我,那樣我就有理由回家去跟他們團聚了。可是他們根本就不在意我,我以前總問姑姑,為什麼現在大家已經知道我是我爸爸的兒子了,我爸爸卻還是不接我回家。”說到這裡時,孟流琛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眼睛,“不過後來就不問了,對他們而言,我只是一個他們贈給姑姑的禮物啦。”
“姐。”孟流琛抬起頭,看著路西綻,路西綻也望向他,“我不想回去,我不想面對他們。我不喜歡那種,明明我不是多餘的,可現在卻變成了多餘的的那種感覺。”
他的眼神讓路西綻想起了很多,想起杜玲剛入門時路書野的眼神,還有母親死後自己的眼神。她對孟流琛沒有好感,就算上一代的仇怨不該牽扯到下一代,可他的身上始終留著杜玲的血,這是一輩子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有個詞叫愛屋及烏,那是不是也有個詞該叫恨屋及烏呢。
“姑姑總是會跟我說那個比我大半歲的小姐姐多優秀多能幹,我真的很想多一個親人,你能不能別像當年我爸媽推開我那樣,不管我。”
詩人公木曾經說過,眼睛是心靈之窗,不會隱藏更不會說謊。它能夠真實地表達一個人最真的感受和情緒。此刻孟流琛的眼睛是那樣的乾淨,就像是從未被世俗所沾染的一片淨土。
任何在路西綻面前撒謊的人,都一定會被她識破。可如今的孟流琛,卻無法讓她尋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路西綻撇開頭:“把你住的地方地址寫給我,你回家等著。”
孟流琛寫下便箋遞給她,他以為路西綻要獨自去幫他購置家用品,終於開心地笑了笑:“姐,我跟你一起去。”
“要想讓我管你,就必須聽我的話。”路西綻抬抬眉,嚴肅地看著他。
這眼神,真是像極了以前老師罰他寫檢討的時候的樣子,孟流琛暗自腹誹道。姑姑說的一點都沒錯,是個漂亮,孤傲,高高在上的姐姐。不過,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姐姐。
“我走了。”
“等等。”孟流琛把剛剛路西綻脫下來的大衣重新給她披上,“外面這麼冷,你絕對不能只穿一件毛衣,這個你穿著。就當我送給你的見面禮物嘍。”
路西綻覷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麼醜的衣服,我才不想要。”孟流琛個子高,大衣又是長款的,給她披上之後足足到了小腿彎,加之又是男款的,完全不符合她的穿衣品味。
“覺得醜的話你就回家之後隨便扔到哪裡,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帶給我好了。”
走到樓梯口時,路西綻回過身子,打量了他一下,說道:“好好練中文。”
雖然沒犯什麼語法錯誤,但發音真的容易讓人出戏。尤其是在孟流琛喊姐的時候那獨特的二聲發音,“傑傑”是個什麼怪物。果然常年在國外的孩子,即便身上流得是東方血液,加上孟可君自小教他中文,卻還是無法講中文講得流暢。
走在路上,想著方才見過面的孟流琛,路西綻說不上來心頭是什麼感覺,拿出手機按下一串數字撥了過去。
“嗯,青燁,是我。”路西綻抬起頭,一片雪花又落在了她的眼睫毛上,“有件事需要你幫忙處理一下。幫我聯絡一下高德,八仙橋,伯蘭這幾個傢俱城的負責人,讓他們選好最上等最舒適的傢俱,還有夏普店的總經理,我需要一臺最新的液晶電視。一定要找人運送過去,並且安裝好。全部記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