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想了很久,才道:“我是女孩子。”
男女之別她還是明白的,雖不甘心,但又如何?
弟弟讀書她做家務,並不是因為爹不親孃不愛。即便爹疼娘愛的,又能有哪家閨女請先生上門讀書習字?更何況讀的是《女戒》、《女訓》、《女德》,學的是嫻良淑德、相夫教子與女紅,難道還能跟男孩子一起去學堂聽課?這聽起來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連小晚也是這樣想的?”折蘭勾玉笑。向晚的唇微微抿著,臉上又有初見時的那種倔強,分明是不甘心的。
向晚抬頭,認認真真的看折蘭勾玉,想知道他話中的真與假。他笑得很溫暖,漂亮的眼眸微微彎著,有些深邃,但神情卻是認真的。
折蘭勾玉看著向晚,直到看到她搖了搖頭,方繼續道:“那麼小晚不想試試麼?”
“為什麼?”理由呢?向晚雖才九歲,思想可比一般孩子成熟,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會分析,會思考,有邏輯能力。
“其實,朝堂權傾,沙場帷幄,都不如改變民生民計民思讓人有興趣。改變很難,需要或許不止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但一步一步往前,算是一種進步吧!”說這話的時候折蘭勾玉停步望向前方遠處,手依舊牽著向晚的,另一手從懷裡掏出摺扇,一下一下很輕很輕的敲著自己微尖的下巴,神情中似有嚮往。
“於是你想拿我當你追求進步與平等的試驗品與引路石?”向晚脫口而出,直覺高於一切,並未經細思。
折蘭勾玉笑容一僵,手一鬆,手中摺扇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跟隨多年的摺扇第一次與地面親吻,一聲脆響,待折蘭勾玉彎身撿起,摺扇玉柄一道清晰的裂痕。
“小晚……”向晚的話太犀利,折蘭勾玉從最初的反應不過來到現在的還有些不能適應。金鸞殿上泰然自若對答如流的折蘭公子,平生第一次被一句話噎到,說話之人還是個九歲的小女娃,平時分外沉默的小女娃。折蘭勾玉這會子還有些呆怔,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算了,我是你買下的,試驗品就試驗品吧!”倒是向晚率先轉過彎來,表現出非一般的適應與自我調節能力。
“小晚……”折蘭勾玉那種角色互換的感覺更強烈了。聽著向晚的話,怎麼感覺怎麼不是滋味。
不該是這樣的啊,怎麼會成這樣子了?
“事先申明,你要我現在就勝過小彥,我沒把握。”潘先生的名望,她今天徹底見識。小彥跟了他多年,該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嗯。”折蘭勾玉終於從短暫的驚詫及不適應中調節過來,恢復了正常。
“但我會盡力的。”向晚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表明態度。
“盡力就好。”折蘭勾玉側臉看向晚,笑得很是溫和,惹來路人頻頻駐足。更有膽大的年輕女子,或竊竊私語小聲議論,或滿臉紅霞,雙眼似顰非顰,遠遠地走來意欲攀談。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低調行事。”向晚斜了眼周圍的人,衝著折蘭勾玉平靜道。
那種角色互換的錯位感覺又來了。折蘭勾玉看著向晚,將摺扇放入懷裡,一手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
離開熱鬧的中心大街,折蘭勾玉倒不急著回府,只一徑朝東走。
很長時間過去,折蘭勾玉一直等著向晚開口,向晚走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他該是想到的,她向來沉默,又認準了他,不管去哪,即便沒個交待,跟在他身旁她必是不會問東問西的。
折蘭勾玉平日話雖不多,但比起向晚,又好過許多。走了半天的路,終是他開口在先:“索性去學堂看看吧。”
向晚也不作答,只點了點頭。
“小晚真是很不喜歡說話啊!”折蘭勾玉沒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