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文顫抖著手揭開,發現這回盅裡的骰子三個碎了兩個,最後一個卻完好無損,露出一個一。
這是最小的點數。
再不會有點數比一點更小了。
謝承文面如死灰,癱坐在椅子上。
謝非言道:「現在你明白了嗎?賭坊的那些人,浸淫此道數十年,為了贏過你們這些賭客挖空心思,無論是騙術也好賭術也好,都勝你百倍。你在「賭」這一道上半路出家,練習不過區區數月,就想要後來居上、上門砸別人的場子……你憑什麼?你有什麼天賦?還是你懂什麼內情?不,你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是仗著年少無知,白日做夢罷了。」
謝非言聲音冷淡,但話語著實難聽。
少年咬緊牙關,憋得眼睛越發紅了,幾乎讓人以為他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但謝非言依然不停,說:「你有自信,這是好事,你想要證明自己的能耐,這也是好事。然而再好的事,只要有一個惡的誘因,便能令事情向惡的方向傾倒下去,難以挽回。我之前說過的話你可能未放在心上,如今我便再同你說一遍:一個人,若僅憑自己的天賦,是難以勝過他人十年如一日的吃飯的手藝的。因為對你來說,只是一時興趣,對他們來說,卻是賴以謀生的手段!」
「這便算是我教你的第一件事。」
堂內沉默許久。
終於,少年開口,聲音微啞:「那我……那我為祖母和娘親準備的購置壽禮的錢財,就只能這樣對他們拱手相讓嗎?!」
謝非言萬萬沒想到這少年的第一句話竟會是這樣。
他低垂著眼,搖扇子的動作也停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動了起來。
「吃一塹長一智,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謝非言說著,有些心不在焉。
少年沒有注意,低落說道:「可我不想叫娘親和祖母對我失望……以前祖母和娘親的壽辰時,我都會親自選好禮物,送給她們,可我這回……」
把自己所有小金庫都輸光了的謝承文臉色難堪,麵皮漲紅,紅紅的眼睛隱約能看到淚光。
謝非言終於看向他,審視片刻,突然開口問道:「你輸了多少?」
謝承文一呆:「什麼?」他很快回過神來,緊張道,「八百兩!」
八百兩,對普通人來說,當然是一個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但對謝承文這樣的大少爺來說,卻只是這些年從手裡漏下的私房錢罷了。
原主謝非言作為謝家的少主,攢下的私房當然只會更多。不過,原主的私房錢,謝非言早已經作為遣散十七房小妾的和平分手費而搜空了,就不提了。而至於他自己這些天攢下的銀子,比如說從謝三那兒茶言茶語搜刮出來的「債款」?
呵,不可能的!
謝非言生平做過許多亂七八糟的事,但這些事裡,絕不包括給人送錢!
連氪金系統都沒法從謝非言手上摳出錢,這素昧平生的小子想讓他出錢?
絕不可能!
謝非言道:「那賭坊在何處,你還記得嗎?」
謝承文隱有預感,眼睛也亮了起來,連連點頭:「記得,記得,當然記得!」
「那便帶路吧!」謝非言暗地裡嘆了口氣,聲音卻越發傲慢起來,「晉州城謝府,好歹也跟我謝家掛邊,我倒想要看看是誰這樣不長眼,竟敢騙到我謝家頭上!」
第14章 千金擲帽
謝非言與謝承文在下僕們各異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謝家。
而直到他們出門好一會兒後,一個小廝才匆匆來到謝承文的風月軒,悶頭就要往裡闖。
「欸欸欸?!哪兒來的小子,怎的低頭到處亂竄?!」風月軒的看門下僕手一架,就將這人攔下,上下打量這人,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