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納悶,過不多時,金蓮與三娘下得樓來,只見三娘卻換了套嫂嫂的衣裙,綰了髮髻,雖未施粉黛,卻是一位絕色美女來。
走上前來,三娘款款一禮後,笑道:“武二哥,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個女兒家。”武松聞言,嚯的一聲站起,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金蓮拉著三娘坐了,對武松慍道:“叔叔,三娘女兒身之事我來說與你聽。”當下便將三娘身世說了。武松聞言,恍然大悟,急忙起身賠禮。
金蓮看了三娘一眼,吃吃笑了一回,卻忽然又板起臉慍道:“叔叔,你今日莽撞無禮,竟然將人家未嫁女兒身子看去了,壞了人家清白,該如何是好?”
武松聞言,手足無措起來,三娘卻笑道:“嫂嫂你也休戲耍武二哥,他進來時,我已經穿了衣裳,不曾看見。我已經有了婚約,與武二哥只是結拜兄弟。”
武松聞言,不知怎的,心頭一震,有些鬱郁不歡起來,金蓮卻道:“哎呀,不曾聽你說起過,還道能撮合了來,與你做個妯娌。”
說罷金蓮起身道:“三娘,你且寬坐,叔叔陪話,奴家去把三娘衣裳烘乾了來。”三娘卻見武松有些尷尬,急忙起身攔住道:“倒也不必,我便穿了嫂嫂這身衣裳先回客店裡換了衣裳來。”當下便告辭先去了。
武松與金蓮兩個送到門口,金蓮看了武松一眼,掩口兒笑道:“叔叔,一個女子與你結拜了來,都還不知。”武松低頭道:“嫂嫂說笑了。”金蓮嘆口氣道:“只可惜了,人家有婚約在身,可憐了我家叔叔還形單影隻。”武松忙道:“嫂嫂休說這等話,我只當她做兄弟。”
金蓮又笑道:“沒聽說過男女能做兄弟的。”見武松漲紅了臉來,金蓮道:“也罷,不說了,奴家去收拾一下,叔叔少坐。”說罷徑自去了,武松卻立在門下久望。
第枠四章惡人應劫武大郎 英傑鬥殺西門慶
卻說三娘轉出金蓮家來,低頭直走時,不妨被隔壁王婆茶坊內坐了一人,卻正是破落了門戶的西門慶。自從失了家財,西門慶只得搬到岳丈家居住,平日裡生受了多少白眼,因此只要得空,便到街上來閒逛。
也是合該有事,今日西門慶正巧來到紫石街王婆茶坊處吃茶閒聊,左右聽聞武都頭回家來捉姦,這廝便好整以暇準備看戲,卻不想見武松踢門進去後,斥罵了幾聲便無動靜,過了片刻後,卻走出一位絕色女子來,只穿了粗布裙釵,但那雙眼睛西門慶卻是一輩子都認得。
見她匆匆過了,西門慶急忙起身追去,便連王婆在後呼喚也不顧,直趕了幾條街,見得那女子進了獅子樓方才停步。西門慶也不敢追進去看,只敢在樓下等候,過不多時,只見一名俊俏官人邁步走了出來。西門慶看了幾眼後,登時認了出來,心頭暗罵道:“好你個賊賤人,原來左右都尋你不見,卻是改頭換面,女扮男裝了來,但你那雙眼,化成灰我都認得!”
西門慶便在身後遠遠跟著,卻又見那俊俏官人轉回紫石街去,復又進了金蓮家。西門慶一轉踅入王婆茶坊裡來,便去裡邊水簾下坐了。
王婆又看上茶來笑道:“大官人追著那小娘子去了,為何又轉回?”西門慶道:“乾孃,你且來,我問你:適才出門這個雌兒,是誰的老小?”王婆道:“說來也怪,今遭第一次見。”西門慶道:“也不瞞你,適才跟了一路,已看出來,適才出門那雌兒便是這些日出入武大家的那俊俏官人。”
王婆聽了吃一驚道:“大官人一說,瞧著卻是有幾分像。”西門慶道:“那乾孃可知這俊俏官人是武大家誰人?”王婆道:“聽武大阿嫂說來,便是武二哥的結拜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