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凍了起來的感覺……等等,這比喻好像是個糖葫蘆?
糖葫蘆還開始往外滲紅水了,荀攸儘量不引人注意地捂了一下胸口,嚥下一聲呻吟。
立在城上,放眼望去,滿目蒼涼。疲憊至極計程車兵癱倒在城牆邊上,有的抱著兵器打盹,有的費力地扎擰著衣袖,脫下鞋子向外倒泥水。
這時候曹仁走上來,站定一刻,遲遲沒有說話,當荀攸詢問地看過去時,才嘆息般地道:“先生,我們……撤軍吧。”
撤,要往哪裡撤?濮陽一失,兗州門戶洞開,呂布就能長驅直入。曹軍已經損失了大量人員和戰馬,一旦撤軍就是兵敗如山倒,他們連歷史上保全兗州三城的戰績都達不到,劉備在北方大地上是什麼境遇,他們就是什麼境遇。
劉備在北方大地是什麼境遇?逃跑唄。連老婆孩子都跑丟了好幾回。你別說,曹操的老婆孩子還真就在兗州呢,這一跑,丁夫人大約也可以感受一下甘糜二位夫人的經歷了。
不甘心啊,不甘心就這樣撤退!這就像下棋,一著棄子,再難扳回!
荀攸再度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他不想退,儘管到了這等窮途末路,他仍不想退。
因為曹操曾把兗州託付給了他們,曹操敢說打下徐州以後再回援,從某個角度來說,也是相信他們能把兗州守住。
荀攸不想辜負曹操的這份期望,雖然曹操對他們的期待值有點高。
……好吧,他承認,這是冒險。但不堅持到最後一刻,不敢說自己盡力,不敢說問心無愧,了無遺憾。
荀攸說道:“曹將軍,只要還有一點血,哪怕手裡沒有桃,也不該逃跑的。”
“啊?”曹仁呆,血和逃跑他明白,“桃”是什麼?
“曹將軍,我想賭一把。”賭鍾繇的挑撥之計能夠成功,賭曹操在徐州全身而退,賭經過他們的努力歷史已經轉彎,他能保全兗州,看到勝利的曙光。
“呵……我為武將,倒不似先生這樣決斷了。”曹仁也便不再堅持,他也知道撤軍是不得已之舉。“先生放心,我等必將血戰到最後一刻!”
他突然一揮拳,高聲喝道:“死守濮陽,護我兗州!”
聲音一波一波傳出,有士兵遲疑了一下,終究是隨著喊道:“死守濮陽,護我兗州!”
“死守濮陽,護我兗州!”
“護我兗州!”
注:“桃”是三國殺裡補血的牌……
第 19 章
秋雨淋漓,最後的血戰開始了。
當他終於對殺戮麻木,是因為殺戮已經無處不在。很多次都有敵軍爬上了城頭,與曹軍撕扯一番,被勉強打下城去。城牆上滿是血和泥,水汽籠罩出一層薄霧,籠罩著士兵們的身影,籠罩著人們的心情。
一切都溼漉漉的,天地被血水和雨水充滿,殺紅了眼的呂布軍力求一戰建功,而被迫守城的人們已經失去了信心。
“人生在世遲也是死早也是死,拋卻生死,或可為聖。”荀彧立在細雨中,回頭看向荀攸,灑然一笑。神色染了決絕,更顯清俊豔麗,縱使衣袍濺上泥水,仍是明亮得讓人不忍逼視。
“是啊,早死早穿越。”荀攸想要緩解這過分慘烈的氣氛,笑道。
荀彧卻並沒和他糾結穿越是個什麼意思,目光轉涼,望著煙雨濛濛的遠山,微帶悵然。
一時低笑道:“還真有點捨不得。”
“司馬?”
在此起彼伏的殺聲中,荀彧低低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聲音淺淡,幾近不聞,隨風飄來,隨雨逝去:“想到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他”是誰?誰是“他”?
人家都說生死關頭想到的人,就是你此生最重視的人。能讓荀彧如此牽掛,這人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