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小心思被明晃晃的公之於眾,仲熙偏首,目光重新落在月色傾瀉下波光粼粼的池面,亮得他有些晃眼。
他的嗓子幾許哽,試圖反駁:「並非,只是來看看。」
林照將他的眉眼來來回回看去,注意到他背著的攥著的手。
「在這兒坐了很久了吧?有看出什麼麼?」
說間,她突然湊近。
仲熙將一抬眼又迅速移開,心臟又急又亂。
他竭力想組織著語言,忽問耳邊她道:「仲熙。」
她其實甚少叫他名字,仲熙下意識去看她。
下一瞬,她已抬腳吻住他的唇。
輕輕的,沒有力度和多餘動作,仲熙卻覺得像被人拿著根無形的羽毛輕輕撓,癢的,甚至於那份癢直直傳到心裡。
香舌輕輕舔了下。
又是輕輕。
仲熙僵如木石,心跳如擂鼓。
她撤開距離,彎眼笑:「王爺,捨不得我不會說挽留麼?何必大方地送我離開,或許你說一句我就留下來了。」
她的話好似將他鎮住,又或是前面一觸即離的吻令他不能回神,總歸這會兒的王爺仲熙一副呆怔怔的模樣。
著實難得一見 甚為有趣,引得林照啞然失笑。
笑聲清脆,他神思回歸,再想她說的一番話。仲熙擰眉,表情由呆滯轉為嚴肅,說了句:「很危險。」
林照靜靜看他須臾,兀自笑出聲。
「罷了,我認命了。或許老天覺得我再自私下去就要誤入歧途了,就要從不是好人成為壞人,所以特地給我安排一場可以影響一國命運的任務。」
「我也不是不知分寸的。」她看向仲熙,「王爺,但實話說我真的挺怕死的,雖然前十幾年好日子不多,然而我還是沒有活夠。」
她特意停頓,含著笑望向他,問:「你會保護我麼?」
這句話就像飛蟲鑽入耳中,嗡嗡的,令他的思緒皆一瞬時難以運轉。
她的眼睛此時全無半分妖媚,清湛明亮。
他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仲熙喉結滾動,心裡像燃了一簇火,熾熱的滾燙的,細細消融後又極為熨帖,他目不轉睛定定看著她,眼神漸漸幽深。
似蓄勢而為的獸。
林照想法不過將將閃過,他忽而扣住她的後頸暴雨襲來般親上去。
——見到你重新站在面前起,我就在剋制,剋制著不能說出反悔的話,做出反悔的動作。可是,阿照,你讓所有剋制瞬時消解化為虛無。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狂跳的心臟似乎給出了最好的回應。
翠羽被高載海告知林照回來了時,整個人呆愣愣站立幾息,而後立時要往聽荷院趕,剛抬起腳給高載海攔住,說是去廚房讓人端些吃食。
匆匆忙忙一陣後,翠羽於聽荷院明間的紅木四方桌前見到了林照。
她甚至不知為何有些許侷促:「林姑娘,你回來了?」
林照面上掛笑,揶揄她:「不歡迎麼?怎的我剛走了,你就找到新歸處了?」
「不不不,我是被拉去做的……」
翠羽急忙擺著手要解釋,說至一半被低低的失笑聲打斷,她眨巴眼看著林照,整個人松泛下來,不好意思地咧嘴笑。
瞧著仲熙和林照,翠羽總覺得兩人間堪稱暗流湧動,有什麼發生變化不一樣了,她雖不能明確說出,然她起碼是有眼色的,沒有再多說主動退了下去,並體貼地將門闔上。
林照的確有些餓,夾一筷子鱖魚,濃濃五香味在口中化開,肉質鮮嫩,頓使她大增食慾。
五香鱖魚旁邊是杞子芥蘭炒木耳,她又吃一口木耳,轉首看著慢條斯理吃魚的仲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