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熙涼涼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薄唇一翕一合,「劉其得府中宴上。」
話音方落,見得趙洪才皺著眉頭思索,嘴裡自語著仲熙的話,重複兩邊後遽然恍悟般展了眉間,頗為興奮地看向仲熙:「王爺我想起來了,那日環春樓劉姑娘不是有個弟弟來送琵琶,好似就叫元期。」
「正是他。」
趙洪才得了確認不忿起來:「竟是那小子,枉先前幫他搭腔,卻是個人模狗樣的。」
林照看他模樣欲言又止被仲熙抓住手腕,慢慢下滑摸到手指牽住,她便忍住不再說話。
接著響起的又是趙洪才的聲音,伴著漸行的腳步聲在靜悄的密室彷彿被無限放大,每一道聲音直直砸在在場人的心中。
「王爺找到他了?」
「是,正是他所寫,說是想借個噱頭生存。」
此櫥櫃是珠寶飾物,金銀玉質,珍珠翡翠比比皆是,樣式或古老或新奇。
林照算是個喜歡飾品的,是以比起字畫多加留意了些,一一掃過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趙洪才眼睛向珠寶瞟了眼,隨即挪開復道:「幸而銀兩少,損失不大,不過行誆騙之事終究不正,雖則生活困難,此風氣亦不能助長。」
「他已有賞識之人,願意將其所有作品盡數買下。」
趙洪才嘆:「也是奇遇,會得伯樂。」
仲熙未作聲,將要越過櫥櫃被林照拉住了手,身形回撤一息,他頓住,折身見林照直愣愣停在一堆金燦珠寶前,細瞧,神色幾許不對勁。
英眉略攢,他走過去看著那些金制環釵耳璫,原以為林照看上什麼,趙洪才亦是眼色極佳,適時道著:「林姑娘若是看上就當我送你的,盡可帶走。」
仲熙擰眉覷他,見林照拿起一個寶葫蘆樣的耳璫,不知是否錯覺,竟覺手皆在微微顫抖。
林照從未想過會在此遇見這個耳璫。
第一眼時她以為是巧合,畢竟不是什麼稀罕造型,再一眼發現其餘耳璫皆是兩個整整齊齊,唯獨它只有一個。第三眼,她拿在手中,看到寶葫蘆底座上有個蘭字。
芝蘭有對耳墜,金子做的,一左一右各刻一芝一蘭,她最是喜歡和珍視,平素不捨得佩戴。
林照忽感喉嚨澀然,芝蘭珍愛到什麼程度,連死時懷裡都揣著那一個刻有芝字的獨墜。
說出的聲音亦染上幾絲抖顫,她呈到趙洪才面前,語氣異常平靜:「你從何得的這耳墜?此墜不過是普通金制,且又只有一個,有何收藏價值,竟會被擺放在這裡?」
趙洪才目光掃過她手中物什,眼神微變,嘴唇囁嚅似要說些什麼,卻又未果。
仲熙仿有察覺,隱隱是不對勁之處,尤其林照反應,他聯想一番心中一緊,握住她的手。
這廂趙洪才長籲,開口道:「這耳璫雖然看著普通,但實際情意頗重。」
林照眯眼,攥著耳墜的手不住收緊。
「你是何意?」
趙洪才搖搖頭,再嘆氣:「有日我遇見一男子,是他給我的,說是和心愛女子的定情信物,然因世事無常,身不由己,只得負了她。當時我四處淘物,他便將此給我,說耳璫上的字是他親自所刻,一筆一劃皆盛滿他的心意,希望我能夠將這份曾經的純粹珍藏,似是祭奠。」
芝蘭對那耳璫又愛又恨,時而拿著它咬牙切齒,時而又滿是愛意地撫摸。她說這是他親手刻的,專屬於她一人的。
林照小時並無感覺,稍長大一些確乎嗤之以鼻。
她不懂,既是負心漢,何必再為他心傷?何必再念著他?芝蘭總說早已放下,然無愛無恨,若恨著他便就仍念著他,真的就釋懷了麼?
瞧瞧,那個男人早已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埋葬了他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