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又挪開眼,身子跟著轉著,離她遠些。
「王爺有所不知,我的酸豆腐花,有問題的豆腐花都是賣給一類人。」她撤回身,輕輕倚在後面的車壁上,帶了幾絲慵懶,唇邊卻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這類人呢,是來看我的。」
仲熙頓,半空中不期然對上她嘲弄不屑的眼神。
色彩太過濃烈明顯,讓他窒了窒。
「因為長相,因為我獨自一人,又是個寡婦。他們來店裡點一碗豆腐花,卻是從坐下到離開也吃不了一口,忙著幹什麼呢?」
林照故意停頓,她看向仲熙,盯著他一字一頓道:「看我,瞅時機要佔我便宜。」
仲熙默默聽著不做聲,面色有所變化。
她勾唇,語氣輕鬆,彷彿講的是不關己的故事:「能怎麼佔便宜,不過摸個手,摸個屁股,摸個胸。」
仲熙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動,神情已然稍沉。
林照將他的變化盡收眼底,她玩著袖中的銀兩,繼續道:「王爺不必為我擔心什麼,我林照能是好欺負的?他們腦子裡什麼齷齪想法,我一個眼神望過去便曉得了。」
「只是,我很噁心。」
仲熙眸光微動,深深看她一眼。
「所以我就將他不吃的接著給下一位,所以我就把做失敗的豆腐花給他們。要看也要給錢,何況我每日斡旋其間,還是很累的,總要給自己一些補償。但對於真正來吃豆腐花的,我可是好好招待了的,對於有人吃壞肚子,我已經決定為了不出人命換個做法了,比如一樣的錢給他們半份的量,反正他們看不出,即便看出也不會多麼在意。」
「林照。」仲熙越聽眉頭越皺,「缺斤少兩亦不是正當的生意行徑。」
「可我不舒坦。」
她無辜地望著他。
「那你為何不從自身入手?明知寡婦身份獨自一人,為何還要日日描妝塗粉,穿得鮮艷似……」
他頓住不說了。
林照早已眯了眼,聲音有些冷:「似什麼?環春樓妓|女?」
仲熙緊緊抿唇。
「呵。」林照氣得胸腔要炸,她偏頭,深呼吸,如何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和失望,她不覺揚高音調:「王爺,你話中何意?」
「兒時環境果然潛移默化,影響頗深。如今雖人已離開,環春樓的陋習卻仍存在。」
林照怔愣,「你說什麼?」見他神色,她低笑出聲,心中突生一些輕快,「原來王爺已經知道我曾是環春樓之人。」
話從口出,仲熙本是想找個好時候平平靜靜聊一聊她的事,誰知這會兒給吐了出來。雖是有些後悔,但因著王爺面子,他繃著臉。
林照冷笑出聲,「那又如何?」
「怎得是我的錯?不是他們的錯麼?我管不住他們的眼睛,我就要為了他們的錯誤付出代價,去放棄自我麼?我就愛美,就愛塗脂抹粉,就愛穿得明艷,妝容服飾,哪一個違背了東殷律條?我甚至穿得足夠保守。為何反過來要求我呢王爺?」
一通話劈頭蓋臉而下,連連反問,直砸得仲熙晃了神,而此時林照已經叫停了馬車不想多呆一刻地飛快下了馬車。
他只看到最後她向他投來的目光。
是失望,是鄙夷,是不屑,是譏嘲。
老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小心問:「王爺,林姑娘往回走了,咱們是?」
隔著車簾,過了半晌才聽得答覆。
「走。」
音線很低。
老郭是聽到二人爭吵的,只是內容隱隱約約的沒有聽清,他搖搖頭,哀哀嘆口氣,重新駕起馬車。
馬車裡仲熙沉著臉,回想著她甩給他的反問,然而總有那最後一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