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先自然不信,”劉允升卻正色道,“怎奈看過信之後,心裡卻著實發毛,這信裡的意思不就是說我就是人禍,害死了他全家,所以他要讓我下地獄陪他嘛。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信上的字跡跟於守謙一般無二!”
“大人確定這信上就是他的字跡?”杜青鶴一聽這話,鄭重地問道。
“以我跟他的關係,如何會認不出來?就是他的字跡沒錯。當年你也是見過他的字跡的,你再仔細看看。”劉允升趕緊提醒。
“都這麼多年了,我哪裡還記得。”杜青鶴道。
“你說,該不會真是於守謙的鬼魂前來索命的吧?”劉允升說到這裡,語音裡竟有些發顫。
“我可不信有什麼鬼怪!”杜青鶴駁道,“當初是我讓大人你偽造書信捏造證據告他和反賊勾結,害他家破人亡的,他要索命為何不先來找我?”
“好吧,不說鬼怪,說人吧。”劉允升道,“自從接到了這封怪信,我一急之下,當即親筆給你擬了一封密函,我正猶豫要不要給你送去,但又怕路上會有閃失,哪知我還沒打算好要給你送出還是銷燬,密函居然失竊……”
劉允升話還沒說完,門外忽然“哐當”一聲,兩人大驚之下,杜青鶴忙喝道:“誰?誰在外邊!”一邊已快步走向門邊。
發出響聲的正是站在門口的素素,從她聽到劉允升說出害死了自己家人的話開始,便已驚呆。當年年紀尚小,只聽聞父親是牽扯進什麼私通亂黨的案子,以致全家被誅,可沒想到自己的家人當年居然是被人謀害致死,震驚之下端著水盆的雙手已經發顫。待聽得杜青鶴自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主謀居然是他,又驚又怒的她雙手更是劇烈顫抖起來,直至“哐當”一聲,將水盆打翻。
水盆落地之聲響起。杜青鶴的聲音也跟著響起,素素才回過神來,驚慌之下,她趕緊轉身跑回到了杜雲柯的房門外,一推門疾步而入。將房門啪地一聲關上,轉身時,竟見杜雲和已經站在屋裡。
繼關門聲後,一道閃電劃過,接著屋頂開始傳來隆隆的雷聲,頃刻間,雨聲大作。看到房裡杜家兄弟的臉上在閃電劃過的一瞬被照得慘白,素素只覺得自己的心也似乎被閃電擊中,擊得粉碎。
杜雲和見素素驚慌失措地進來,還以為是因為突起驟雨嚇到了她。說道:“昨晚上姑娘為了照顧我大哥,連眼睛都熬紅了,真是過意不去。”
素素卻哪裡還聽得到他說話,杜青鶴與劉允升的對話不斷敲擊上心頭,響徹在耳際,那樣殘忍,那般猙獰。看著躺在床上還未醒來的杜雲柯,她不敢想象,不能相信,卻不得不信。原來他竟是謀害自己父親、害死自己父母兄長的仇人的兒子。是讓自己無辜的家人失去性命的大仇人的兒子。她好不容易將目光拉回,又轉向了站在她眼前的杜雲和,眼神裡不由自主帶出怨恨。
杜雲和見素素紅著眼睛目不轉瞬地盯著自己,正要說話。卻聽得門外腳步聲響,他趕緊撇下素素,開門出去。來的正是杜青鶴,他一見兒子就問:“雲和,剛才誰在我房門外?”
“啊?”杜雲和不明所以,正要開口詢問。卻聽父親接著又道,“剛才誰在我房門外打翻了水盆?我一出來,人就不見了,你見著了沒有?”
杜雲和在一愣之後,立馬猜到拿水盆的人是誰。想到裡面的人與錦衣長得一模一樣,被父親看到終究不便,遂道:“喔,是我,我把大哥房裡的水盆拿出去,誰知一不小心給摔了,我這就讓人收拾。”
杜青鶴一聽是兒子,不由籲出了一口氣,放下了提著的心道:“原來是你,那你讓人趕緊收拾了。”說完一頓,眼睛看向房門,杜雲和正擔心父親會推門進去,卻聽他只是問道,“柯兒的燒退了沒有?”
“已經退了,不過大哥還沒醒,等他一醒我馬上告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