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低聲一笑,有些嘲諷地說:“就只憑我這一句話,人也定會送還,至於十三爺你應不應,那就在您一句話了。”眼見著胤祥的胸膛急速地起伏了兩下,他閉了閉眼,這才調轉了眼光看向我。
他眼中有著憤怒、焦慮、憐惜以及太多太多的情緒,我定定地看著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被他的眼光攏住了。突然發現在這樣的眼波之下,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坐在地上太久已經被殘雪浸溼的冰涼棉褲,和脖子上架著的那把閃著冷光的劍。
眼前的情況不容我多想,不論怎樣,不能再讓胤祥留在這裡,太危險了,若是再冒出幾個人來可如何是好?我微微笑了笑,對他點點頭,無聲地說了一句:“放心吧。”胤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轉眼看向站在一旁正看著我們的青衣人,眯著眼緩緩地打量了他一遍,突然對他笑了笑,一揮手,“你走吧。”胤祥的嘴角兒有些扭曲,其間隱約露出幾分嘲諷與冰冷。
青衣人不禁怔了怔,握劍的手也有些用力,手背上青筋也有些浮凸。對面的胤祥聲音並不高,卻彷彿字字都如千斤重一樣,一個個地砸了過來,“不過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不然我會讓你後悔帶著痛覺生到這世上來。”
青衣人身子筆直地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彷彿什麼也沒聽到,只是呼吸隱約間有些粗重。我忍不住低頭一笑,原來這樣冰冷無情的話聽起來也是可以感到萬分溫暖的……
“哎喲!”我低叫了一聲,已被青衣人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見我叫痛,他緩了緩,握住我手臂的力氣也輕了幾分。站起來,風一颼,只覺得屁股有些涼,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後溼漉漉一片,不禁有些個尷尬,正想伸手去拽衣服掩了……
“走吧。”青衣人低聲說了一句,伸手輕推了推我,“十三爺,您最好別讓人跟著,在下認識路,就不勞您惦記了。”他略微抬高了聲音。
我看了他一眼,強忍著再去看胤祥一眼的衝動,轉過身往青衣人所指的方向走,手裡還不忘勉強遮掩著溼處。沒走兩步,不遠處傳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輕笑,我臉一紅,心裡卻安穩了許多。
僵僵直直地走了兩三百米遠,感覺那青衣人應該是跟在我身後的,不過是憑直覺,而不是靠耳力。越往前走路越發崎嶇起來,並不是我與胤祥方才來的那條路,又是一陣擔驚受怕,不禁有些氣喘起來,步伐有些踉蹌。正在想要不要問他一句會不會輕功什麼的,如果他會,我並不介意他夾著我還是扛著我走。
“別出聲,抓緊了。”他突然低喝了一聲。
“啊!”我剛想回頭,已被人一把抓了起來放在肩頭往前飛奔起來。我忙緊緊抓住了他後背的衣衫,一陣熱力透過指尖傳來,雖然沒有我想象中輕功該有的那麼快,但還是能讓我覺得屁股被風吹得涼颼颼的,只是胃被他的肩頭硌得生疼。勉強抬了眼看著梅樹一棵棵地往後退去,被顛得有些難受,心裡卻無意識地估算著他的速度有多麼快呢……突然覺得他腳步猛然一頓,一陣天翻地覆之後,我人已經被送進了一片黑暗。
頭一陣眩暈,眼前發黑,我一手扶了太陽穴,一手摸索著撐到了一邊的板壁。閉眼定了一會,才覺得眼前的暈黑感覺緩緩地消散了。我睜開眼適應了一下,再四下看看,不禁有種想哭的感覺,怎麼又進了馬車呢。
最近跟馬車好像很有緣,自己家的、別人家的、皇家的,不知道坐了多少,這要是在現代,就相當於把法拉利、寶馬、賓士那些好車都坐了個遍,這倒也罷了,可偏偏是在清朝,坐的是吱吱嘎嘎的馬車。
看看眼前的這個,心裡不禁苦笑,今天看來要坐夏利了。正在胡思亂想,外面傳來一聲輕喝,馬車緩緩地開動起來。我悄悄地靠近窗邊,想往外看,這才發現窗子已經被厚油布封死了,忍不住皺了眉頭。
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