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裡突然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自斜上方而下，握著礦泉水瓶，手背上繃起好看的筋骨輪廓。

熟悉的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感覺怎麼樣？」

陳漾側頭，果然看見了裴灼的臉，對方正彎腰看著他，陳漾對上他的視線，神清氣爽地笑了下說：「很爽。」

他說著坐直身體，雙手拍拍沙子，接過裴灼手裡的水：「謝謝裴老師。」

「你剛才有害怕嗎？」

「我啊……」裴灼陳漾身旁坐下，往後抓了下被吹得亂糟糟的頭髮，只留給直播攝像頭一個側臉，看著陳漾說：「有我們漾漾的鼓勵，我當然不怕了。」

「什麼啊。」陳漾想起了自己那個「倔強的大拇指」，有點不好意思，同時被他喊得臉熱：「你別亂喊。」

「不管。」裴灼雙手兜在腦後，往沙灘上一躺，懶洋洋地開口：「他們都能這麼喊，我也要。」

他覺得「阿漾」兩個字沒有「漾漾」喊起來親暱，裴灼以後就要這麼喊。

陳漾沒看他，搓了下熱呼呼的臉：「……裴灼，你好幼稚。」

這難道就是二十二歲嗎？

「有嗎？」裴灼笑起來，又給他展現了一遍什麼叫幼稚：「漾漾。」

陳漾：「……」

同樣的兩個字從裴灼嘴裡說出來，就好像細細地在唇齒間打磨了一番，又繞了兩圈一樣，很耐人尋味，也有點……讓人心動。

陳漾感覺自己心跳有點快，無意識地開始走神。

裴灼沒聽到回復，不依不撓地又是一句：「漾漾。」

「嗯？」陳漾回神應了句：「什麼？」

裴灼喟嘆一聲，再次坐了起來，看著陳漾笑：「沒什麼。」

陳漾再一次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裴灼的雙眼。

一時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每彼此間的一寸呼吸都變得緩慢而清晰，裴灼幽深的眼眸如同神秘浩瀚的大海，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淪下去。

一秒，兩秒，三秒……

陳漾倏地垂下眼睫，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小聲嘀咕：「隨便你怎麼喊。」

「哦——」裴灼挑眉，拉著長音歪了下頭：「陳漾老師害羞了。」

陳漾反駁：「我沒有。」

裴灼：「可是你耳朵紅了。」

陳漾：「……」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在裴灼面前輸過太多次了，心裡有點不服氣。陳漾咬了下唇，有些置氣似的突然朝向裴灼俯身——

距離眨眼間拉進，他們的鼻尖幾乎都要碰到一起，卻還微妙地維持著大概兩公分的親密距離，呼吸糾纏，足夠曖昧。

裴灼瞳孔先是裡映著陳漾忽然放大的五官，最後近到只能看到陳漾的微微上揚的桃花眼，雙眸瀲灩，自帶多情。

「你……」裴灼的呼吸亂了一拍。

陳漾自己也愣住了。

他沒想到能離的這麼近，強壓下心亂如麻的感覺，控制呼吸，視線緩緩向裴灼臉側移動，最後停在裴灼的耳朵上。

裴灼稍稍向後仰了一點點，手撐在身後，一副隨你擺弄的姿態，勾唇問：「怎麼？」

「你，」陳漾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裴灼的耳垂上輕輕地戳了一下：「這裡好紅。」

「……」

操。

裴灼幾乎是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猛地抬手捂住。

但是遮不住的是，他耳後的頸側一片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出一層紅暈。

好像渾身上下哪裡都熱，裴灼再次抬眼時，陳漾已然後撤回到了安全地帶，同樣是臉紅耳朵也紅。

陳漾捂了捂臉，小聲說：「你不也是一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