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氏道:「凝神靜氣, 固本守元,過會兒興許用得上。」
衛申:「……」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桓啟拉著衛姌走進門。他步子邁得又快又急,衛姌臉上微紅,卻是剛才一路被硬拖著小跑氣息急促漲紅的。
書房中衛申與樂氏都在,衛姌心高高懸起,深呼吸兩口, 將心虛不安強壓下去, 規矩地行禮。
桓啟往旁邊大咧咧地一坐,舉止隨意灑脫。衛申瞥了眼兩人,對衛姌點了點頭。他生性嚴肅端方, 對斯文聽話的孩子當然是更覺得順眼些,神色和煦道:「你伯母說你有要緊事要說。」
衛姌剛才聽桓啟說樂氏已知道了,此刻她幾乎不敢抬頭去看樂氏臉色, 以女郎扮做郎君並非小事, 若是為官, 可以稱得上是欺罔之罪。幸而她如今只參加了雅集定品, 並未入仕,罪名可大可小,要先看家族如何決議處置。
衛姌垂著頭,看著面前一塊地面,沉吟片刻,對著衛申樂氏磕了一個頭,道:「伯父,我犯了大錯,今日特來請罪。」
衛申撫須,皺眉道:「犯了什麼錯」
「我是衛姌,當年落水不見的是兄長衛琮,這兩年是冒用他的身份。」
衛申頓住,眉頭越皺越深,臉色倏地有些發白。
衛姌說出那句之後,心頭大石落地,驟然就輕鬆了些,可沒聽見衛申說話,卻聽見粗重的呼氣聲,她立刻抬起頭來。
衛申臉色忽青忽白,讓她心頭一驚。
樂氏卻神色淡定,將放置一旁涼著的湯藥拿來,親手餵幾勺給衛申喝下,又在他背上輕拍,道:「這裡也沒外人,都是自家孩子,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彆氣傷自己身體。」
衛申喝了苦藥,臉色恢復正常,閉目養神片刻,長吐一口後才緩了過來。
桓啟在一旁道:「有些話不用急著說,先叫個醫師來瞧瞧。」
衛申將剩下小半碗湯藥一口喝了,放下碗朝他瞪過來,然後又轉過去看衛姌,神情嚴肅至極,忽然問了一句:「我衛家人丁不豐,對女郎郎君一般重視,衣食穿戴從沒屈著你過。你父生前為你定下謝家的親事,家世人品都是上上之選,可保你一世富貴無憂,為何你卻甘願冒險,頂替兄長之名行事」
桓啟聽見衛申對謝家滿口讚譽,臉上全是不贊同,卻並未說什麼,去看衛姌反應。
衛姌方才見衛申身體不適,嚇得手足冰冷,此刻見衛申目光口氣皆嚴厲,卻沒有立刻責罵,而是問想法。衛姌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滋味,鼻子發酸。她抬頭看去,僕從婢女都沒有留,只有衛申樂氏與桓啟三人。她咬了咬牙,道:「伯父,我落水將死之時,曾夢見一生,謝家權勢富貴,卻未惠及衛家,大哥遭人暗算,聲名盡毀,衛家一蹶不振,還被流民闖入家中洗劫殺戮,我在謝家人微言輕,不能幫助家中,眼看著家族衰敗下去。被人救醒之後,我就下定決心,絕不嫁去謝家,當時情況,只有扮做兄長,才能名正言順了結這門親事。」
她說完重重在地上叩頭,眼淚無聲地落下,「伯父,我一意孤行,陷家族於不義,心裡知錯,萬分愧疚,伯父責罰,無有不受。」
衛申與樂氏對視一眼,臉色俱是驚疑不定。但這類鬼神之說向來虛無縹緲,讓人難以置信。
「你充作郎君,只因落水迷離之際所見之夢」衛申說著,眉頭幾乎豎起,「胡鬧,夢有好惡,豈能因為一時夢魘就如此莽撞行事,你以衛琮之名參加雅集,雖沒有官身,但在州郡中正官那裡已錄入文書,若被有心人告上朝廷,便是大罪。」
樂氏趕緊斟茶遞過去,勸道:「玉度年紀還小,你別嚇著孩子。」
衛申卻重重一拍案幾,厲聲道:「她年紀小就不知天高地厚,做出如此膽大之事,我問你,男女有別,你能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