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呂先生對這種古老的行業比較熟悉,他疑惑的問道:“剃頭挑子,也有女人來挑的嗎?大姐,你這有點壞規矩啊。”
大媽冷笑了一聲,說道:“剃頭挑子自古都是男人來挑的,這倒沒錯,只不過,我理髮的技術太好了,架不住父老鄉親的央求,所以才出來拋頭露面。”
我笑道:“大媽,你是不是姓王?”
大媽愣了:“我為什麼要姓王?”
我說道:“因為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聽你剛才說話,感覺你和王婆可能是本家。”
大媽在集市上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了,頭腦何等機敏,馬上就明白我的話了。不過她倒也不惱,只是哈哈笑道:“我這瓜好不好,等理完你就明白了。”
做生意的人,講究笑臉迎客。大媽嬉笑怒罵,倒是讓人感覺舒服得很。
我們幾個人已經睏倦得很了,除了孤女仍然神采奕奕的站在旁邊之外,其餘的人都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大媽給薔薇洗了頭,然後問道:“姑娘,你想要理個什麼頭啊?”
孤女代為答道:“道髻。”
大媽點了點頭,說道:“剃頭挑子向來是給男人理髮的。有姑娘來我這裡,不是尼姑就是道姑。”
隨後,她就手腳麻利的幫著薔薇梳洗起來了。
大媽一邊剃頭,一邊絮絮叨叨的吹噓自己的剃頭經歷。什麼這把剪刀是誰傳下來的,給哪個大官剪過頭髮。什麼這銅盆是從哪買的,給哪個財主洗過臉。
這聲音就如同催眠曲一樣,讓我們昏昏欲睡了。
我耳朵裡聽著大媽的嘮叨聲睡覺,而做夢的時候,也就夢到她了。
我夢見大媽一邊給我理髮,一邊繞著我轉悠,嘴裡面嘟嘟囔囔:“三千煩惱絲,緣愁似個長。我今天幫你剃個乾淨。從此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嘿嘿,先把腦袋打理乾淨了,自然就六根清淨了。”
我心想:“大媽是剃頭挑子,理髮店是洗剪吹。這工具一個古老一個現代。這觀念一個保守一個開放。可是他們兩個都有共同的毛病,那就是話太多啊。”
我在夢中迷迷糊糊,任由大媽擺佈,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來。心裡面又有些著急,我叫道:“錯了錯了,不是我要當和尚,是薔薇要當道姑。怎麼好端端的,開始給我理髮了?”
大媽手底下仍然不停,一個勁的在我頭上折騰:“錯不了,錯不了。到了我這剃頭攤子上就是緣分。你放心,我保證給你理得乾乾淨淨,英俊好看。”
我心想:“剃了光頭,還談何英俊?”
我在椅子上來回扭動,而那大媽忽然怒道:“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你到底剃不剃?”
我一聽這話,反手就去抓背後的大刀。這個動作徹底把大媽激怒了。她大吼了一聲:“你還想反抗?”
隨後,我感覺脖子下面一涼,鋒利的剃刀抵近了我的咽喉,隨後,她伸手一劃。我感覺喉嚨像是被螞蟻咬了一下一樣,又麻又疼。緊接著,一股熱流湧了出來,像是怎麼也止不住的鼻涕。
我伸手去捂,可是血液越來越多,像是噴泉一樣濺出來。我看著染紅了的衣襟,驚慌失措的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完之後,我忽然驚醒了。我發現自己仍然在大樹下面坐著。而身上乾乾淨淨的,哪裡有血了?
我向周圍看了看,薛倩和呂先生在我旁邊睡得正香,而集市上的人正在你來我往的做買賣。
大媽正被背對著我們,給薔薇理髮。我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這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我打了個哈欠,說道:“大媽,已經五六個小時了,你的頭髮怎麼還沒有理完?薔薇是要做道姑,又不用燙不用染的。”
我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