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罷。
何警官敲了敲桌面,示意讓李浩然坐下。
李浩然依然站著。他明白何警官為何要讓他坐下,而且是坐在何警官前面的椅子上前。他坐椅子上,何警官坐在辦公桌上,兩人一高一低,坐姿高者將會給坐姿低者形成一種很強的壓迫感,這也是審訊上是很普遍的一種技巧。
何警官會,李浩然當然也會,而且更精於此道。
李浩然沒有坐著,目光朝下,緊盯何警官。他可以完全佔據主動權,可以問問題,但他沒有。他不知道對手掌握了什麼,什麼目的,所以他可以等著。
何警官顯然不是刑警,至少在審訊技巧上沒有一個老刑警的樣子。他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民警。
何警官還是沒能熬過李浩然的逼人凌厲的眼神,屁股抬了起來。眼神的高低,會產生巨大的心理壓力。換誰都一樣。
何警官深吸了一口煙,把菸灰彈在施一展端過來的水杯裡。滿滿的水杯,原來他並不是喝的,而是用來彈菸灰的。
沒有把菸灰彈在地上,倒還有得救。李浩然嘆了口氣,伸手把何警官手裡的煙丟在水杯裡。“這裡不讓吸菸,如果你想用煙緩解緊張情緒,大可不必,就算我不是警察,也是良好市民,有問必答,有求必應。”
何警官臉上的肌肉不自覺抽動了兩下,一臉豬肝色。任誰被說中心思,總是不太好受。
何警官端起水杯,差點要喝下杯中的水。忽然想起這杯子剛才是用來彈菸灰的,趕緊把水杯放下,“再換一杯。”他大聲喝斥施一展。
李浩然把施一展遞過來的水杯給了何警官。現在,他已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只要再說兩個字,一定就可以讓何警官乖乖開口說話。“說吧。”
何警官清咳了兩聲,“你是不是跟上午的交通事故有關?”
“你是交通警察?”李浩然反問。交通警察職責是處理交通事故。這是一般情況。當然,也有例外。
“我是警察,有人報警就要出警。”
“嗯。”這是實話。交通事故如果交警處理不了,那也只能呼叫指揮中心讓別的警察來處理。但李浩然想的並不是這個。他們怎麼這麼快就找到他了?
“你看過這段影片嗎?”何警官掏出手機,點開了一段影片。
李浩然點了點頭。他只是瞄了一眼影片,就知道這段影片跟他有關。土黃色的房子,土黃色的圍牆,土黃色的道路,當然還有眾多土黃色的貨車卡車和一輛鶴立雞群的小黑車。
車頂上趴著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自己。李浩然很清楚。
“這個人是你嗎?”何警官問道。
“是我。”李浩然一點也沒否認。
“那麼說,真的是你造成這件車禍?”
“理論上,應該是。”
何警官似乎並沒有預料到李浩然回答這麼幹脆,愣了一下。
“那我跟你回去調查呢,還是直接到收監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