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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是我的孽!只覺得與他這一面,一副心腸皆是冷寂到底了,所有的情思,亦斷絕了。他這樣陌生,這樣叫人疏遠。錯的何止是玄凌,我更是錯了,這麼些年的時光與情愛,皆是錯付與眼前這個人了。

門“吱嘎”而開,翩然閃進一個嬌小的身影,見到我在,忙要退後。我幾乎不記得了,這個書房,除了我,陵容亦是可以進出的。

她的容光嬌豔而青春,紅潤如輕霞,剎那對照出了我的傷心和憔悴,更叫人不忍卒睹。玄凌叫住她,道:“什麼事?”

她嬌弱地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玄凌最看不得這樣的神氣,催促了兩次,她方怯怯道:“方才太醫來回稟,甄少夫人與小公子瘧疾病重,已經不得救了。”她的話未說完,淚水已經沾溼了臉龐,惹人憐愛。

陵容說著就要來攙我,口中關切無比,道:“姐姐有身子的人,千萬別傷心壞了。”

我情知沒有那樣簡單,淚眼中望出來她姣好的芙蓉面似是扭曲了一般,只是可怕。她趁著接近我的片刻,悄然在我耳邊輕輕笑道:“可救不活了呢!”

我恨得幾乎要嘔血,正欲揮開她的手,腹中急痛欲裂,似要迸開一般。秋意冰涼若霜,露從今夜白,月色慘白似一張鬼臉,兜頭撲張下來,我的手軟弱地垂了下去,最後一眼,只瞧見自己猩紅的裙角,蜿蜒如河。

那樣痛,痛得幾乎矇住了呼吸,彷彿刀絞一般,苦索在我的腸中抽刺。好痛,身下全是溼的,彷彿有無數的洪流在我體內奔騰,骨節一節一節地裂開了,是誰的哭喊,那麼痛苦,攪亂了我的心,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要撕裂了一般,幾乎能聽到“咯吱”碎裂的聲音,有什麼在我的身體裡萌發著想要突越。

我在昏沉中,無數人的聲音催促著我——“用力!用力!”漫天的杏花,輕薄如綃的花瓣點點的飄落到我身上,我為他萌生出捲入後宮爭鬥的決心。

儀元殿的初夜,他擁緊我的身體,懇然道:“你的心意朕視若瑰寶,必不負你。”

驚鴻舞翩飛,驚了的是他的心,還是我的意,娘說,驚鴻舞是要跳給心愛的男子看的。

夏日的宜芙館,他為我畫就遠山黛,他神色迷醉:“朕看重的是你的情。”

他與我在深夜裡共剪西窗下一對明麗燭火,和我似尋常人家的夫妻寫字作詩。

春深似海,梨花如雪,他為我作“姣梨妝”,他放聲大笑:“嬛嬛,嬛嬛!你有了咱們的孩子,你曉不曉得朕有多高興!”

他滿面皆是春色笑影,愈發顯得神姿高徹,指著我髻上的並蒂海棠,道:“朕與嬛嬛正當年少好時光,便如此花共生共發。”

他只是鄭重了語氣,道:“即便有佳麗萬千,四郎心中的嬛嬛只有一個,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他親吻我的耳垂,低聲道:“朕再不讓你流這許多眼淚便是。”

前塵如夢境在我腦海中如流水劃過,終成了一地霜雪,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真乾淨。

我掙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似乎有巨大的喜悅環繞在我周遭,嬰兒響亮的啼哭和歡悅的笑聲。我疲憊地墜入黑沉沉的夢裡,無力睜開眼睛。

那是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無盡的往事,紛至沓來,瑣碎而清晰。夢得那麼長,那麼多的事,入宮四年,彷彿已經過了一生那般久遠。

待我睜開眼,已是光明的白日裡,槿汐含喜含悲迎了上來,切切道:“賀喜娘娘,生下一位帝姬。”她又道:“帝姬一切安好,長得可漂亮呢。”

我尚有些迷茫,帝姬?

浣碧在一旁道:“小姐可嚇死奴婢了,您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我下意識地去摸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的平坦的,我嚇得要跳起來,我的孩子沒有了!曾經,我這樣一覺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