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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我低眉含笑道:“皇后多慮了。松子是您一手撫養,很是溫馴呢。”

“是麼?”皇后撫撫袖子上繁複的金絲繡花,似笑非笑道:“人心難測何況是畜類。越是親近溫馴越容易不留神呢。”

皇后話中有話,我只作不懂。皇后也不再說下去,只笑:“華妃似乎很不喜歡安美人。”

聽聞華妃在背後很是忿忿,唾棄陵容為紅顏禍水,致使皇上沉迷聲色。玄凌輾轉聽到華妃言語倒也不生氣,只道“婦人醋氣”一笑置之,隨後每每宴會都攜了她一起,陵容更是謙卑,反讓華妃一腔怒氣無處可洩。

是夜,宮中如常舉行夜宴。王公貴胄皆攜了眷屬而來,觥籌交錯,山呼萬歲。

繁華盛世,紙醉金迷。

李長輕輕擊了擊雙掌,大廳之內箜篌絲竹之聲悠然響起。無數姿容嬌俏,長髮輕垂,穿著七彩繡百花怒放的歌伎舞姬,翩翩若蝶舞著躍著湧進殿內,載歌載舞。每一個都有著極嫵媚的容顏,極婀娜的身姿,整齊飛舞在柔曼的樂聲和眾人的眼波中,飛揚出曼妙揮灑的姿態,柔美的雙臂舞動跌蕩時,直如煙波浩淼,香風撲面,叫人應接不暇,直直為之目眩神迷。

皇后與華妃分坐玄凌身側,我與陵容相對而坐陪在下手。

對面的陵容,容色清秀,緋色藕絲琵琶衿上裳,下穿紫綃翠紋裙,寶藍色的宮絛佩著香色垂金如意結系出如柳腰肢,寶髻上霧靄雲環,一笑容光如玉,不免感嘆盛妝和盛寵之下的陵容雖非華妃一般嬌豔奪目,卻也有著平時沒有的嬌娜,華麗中自見輕淡。

陵容緩緩在杯中斟滿酒,徐步上前奉與玄凌。

玄凌含笑接過一飲而盡。華妃冷冷一笑只作不見。

恬貴人柔和微笑道:“安美人殷勤,咱們做姐姐的倒是疏忽了。實在感愧。”

陵容紅了臉色不語,忙告退了下去。

玄凌向恬貴人道:“將你面前的果子取來給朕。”

恬貴人一喜,柔順道:“是。”復又淺笑:“皇上也有,怎的非要臣妾的?”

玄凌微哂:“朕瞧你有果也不顧著吃果子反愛說話,不若拿了你的果子給朕,免得白白放著了。”

恬貴人面紅耳赤,不想一句話惹來玄凌如此譏誚。一時愣愣,片刻方才勉強笑道:“皇上最愛與臣妾說笑。”說罷訕訕不敢再多嘴。

錦簾輕垂飛揚,酒香與女子的脂粉薰香纏繞出曖昧而迷醉的意味。

似若無意輕輕用檀香薰過的團扇掩在鼻端,遮住自己嘴角淡淡一抹冷笑。

陵容這著棋果然不錯,甚得玄凌關愛。然而…

殿外幾株花樹在最後一抹斜暉的映照下殷紅如丹,花枝橫逸輕曳,和著後頭千竿修竹的翠影映在那華美的窗紗上,讓人不知今夕何夕。

我忽然覺著,這昌平歡笑、綺靡繁華竟不如窗外一抹霞色動人。

趁著無人注意,借更衣之名悄悄退將出來。

天際雲遮霧掩一彎朦朧月牙,月光在鬱郁的殿宇間行走,瑩白的,像冰破處銀燦燦的一汪水,生怕宮殿飛簷的尖角勾破了它的寧靜。御苑中花香肆溢,濃光淡影,稠密地交織著重疊著,籠罩在一片銀色的光暈中。

已是七月末的時候,夜漸漸不復暑熱,初有涼意。

鑲著珍珠的軟底繡鞋踏在九轉回廊的石板上,連著裙裾聲音,沙沙輕響。

走得遠了,獨自步上桐花高臺。

臺名桐花,供人登高遠望,以候四時。取其“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①之意。

梧桐,本是最貞節恩愛的樹木。

昔日舒貴妃得幸於先皇隆慶帝,二人情意深篤。奈何隆慶帝嫡母昭憲太后不滿於舒貴妃招人非議的出身,不許其在紫奧城冊封。隆慶帝便召集國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