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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命她們二人坐。我低頭用長長的護甲蓋撥著畫琺琅開光花鳥手爐的小蓋子,手爐裡焚了一塊松果,窄小的空間裡,便有了清逸的香。

曹婕妤神色從容,若無其事和我敘話家常,秦芳儀卻是神色不寧的樣子。我故意不去理會她,對曹婕妤道:“前陣子本宮抱恙,好久沒和兩位姐姐見了,今日不如一起賞雪說話可好?”

曹婕妤笑吟吟道:“本要回去陪帝姬的,可是許久不見娘娘,理應問安奉陪的。”

秦芳儀無奈,只好道:“娘娘有命,嬪妾不敢不從。”

我唇角微揚,笑道:“這話說得像是本宮勉強你了。”她一驚,忙要分辯,我又道:“其實咱們姐妹多見見、說說閒話兒多好,情誼深了,誤會嫌隙自然也就沒有了。”

曹婕妤略有不解,卻也不問,秦芳儀只得唯唯諾諾答應了。

從閣子中望出去,整座後宮都已是銀妝素裹,白雪蒼茫之間,卻是青松愈青,紅梅愈紅,色澤愈滴。

我遙遙注視一苑的銀白,緩緩道:“這季節裡,倒叫本宮想起一個冬天的故事了呢。”

曹婕妤道:“娘娘博學廣知,嬪妾願聞其詳。”

我道:“彷彿是人彘的故事吧。人彘,也是發生在這樣的冬天呢。”

曹婕妤的笑容一凝,略有些不自在,她顯然是知道這個故事的。秦芳儀卻是一臉茫然,她出身地方糧官之家,教養不多,且是隻好戲文不愛史書的,自然是不知道。

我笑笑道:“哪裡還博學廣知呢,其實本宮也不太記得清了,不如取了書來叫槿汐為我們姐妹念一唸吧。”

唸的是《史記》的《呂太后本紀》,擇了一段讓槿汐來唸,她口齒清晰,一字一字念來娓娓動聽:“呂太后者,高祖微時妃也,生孝惠帝﹑女魯元太后。及高祖為漢王,得定陶戚姬,愛幸,生趙隱王如意。孝惠為人仁弱,高祖以為不類我,常欲廢太子,立戚姬子如意,如意類我。戚姬幸,常從上之關東,日夜啼泣,欲立其子代太子。呂后年長,常留守,希見上,益疏。如意立為趙王后,幾代太子者數矣,賴大臣爭之,及留侯策,太子得毋廢…呂后最怨戚夫人及其子趙王,乃令永巷囚戚夫人,而召趙王。…太后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輝耳,飲瘖藥,使居廁中,命曰‘人彘’。”

秦芳儀聽著起先還能神色自如,漸漸面色發白,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我注視她的神情,恍若無事一般慢慢解釋道:“漢高祖時,劉邦寵幸定陶戚夫人,冷落皇后呂氏。戚夫人多番奪寵、不顧尊卑藐視皇后,又想以自己的兒子如意取代呂后所生的劉盈的太子之位。如此奪夫奪位的深仇,呂后自然是懷恨在心。高祖死後,呂后恨透了戚姬與趙王如意,首先幽禁了戚姬,罰她穿著囚服日日在永巷舂米,戚夫人為高祖寵幸,哪裡受過這樣的苦楚,於是日日歌唱‘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幕,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里,當誰使告汝?’”我說到此處,笑言道:“戚夫人真是愚頑,事已至此,寡母弱子猶如飄萍無所依靠,她還這樣歌唱想依賴幼子庇護,豈不知卻是害了自己的兒子。”於是又道:“呂后再遣使者把趙王如意從邯鄲召進京內,縱然劉盈極力袒護這個異母弟弟,結果仍是被呂后毒殺。對於眼中釘,肉中刺的戚姬,呂后砍掉她的手足,挖眼燒耳,灌上啞藥,丟進廁所裡讓她輾轉哀號,稱為‘人彘’,慘不忍睹,戚夫人一代美人淪落至此,真是太可惜了!”

我嫵媚微笑,對著秦芳儀道:“雖然呂后手段殘酷,不過戚夫人也是活該,妄想憑一時之勢奪嫡奪寵,羞辱尊上,便是咎由自取了。亦可見身為女子,呂后記仇也是很深啊。芳儀,你說是不是呢?”

她聽得痴呆,猛然聽見我問,雙手一抖,整個人已經不由自主委頓在地上。我示意槿汐攙一攙她坐好,曹婕妤在旁道:“好端端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