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是聽銅音,古銅聲清脆,新銅聲濁重。
阿三測試完畢,秀俊的眼中露出熾熱的渴求,臉上卻是一幅冰冷地神情:“這是新銅,晚清的仿製品,不值錢……”
“話,哪能這麼說呢!您也瞧過了……”
“我拿回家當燈用。你開個底價,少了多少不賣?”阿三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態,把燈放在離自己較近的桌面上。他怕別人將燈奪去,隨時作好把燈拿回手中的準備。
“三百塊,你拿走!”賣燈人不識貨,他指著桌上的銅燈口沫四濺,振振有詞:“你看多好的銅燈哪,把鏽一擦,甭提多亮,說不定還是慈禧太后用過的東西呢!”
賣燈人喊的價使阿三意外,此人要是識貨,決不是區區三百塊錢,就是砸了燈賣銅也不止這個價。他緊緊追問:“三百塊,不少了?”
“一個子兒都不少!”賣燈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買了!”阿三極力抑制自己的激動,掏出錢包開啟一看他為難了,連剛才收入的錢加起來只有兩百多塊錢。他想了想,毅然解下手上的一隻老式的女式手錶:“現金只有兩百多,這手錶抵五十吧。”
賣燈人接過表看了一眼,還給了阿三:“你這表,白送也沒人要,還是給錢吧!”
阿三為難地看看四周,此時竟沒人願借錢給他。
旁觀者中,有人也看中了這盞燈,欲從阿三手中拿走銅燈。
阿三急了,攥住銅燈不放手。
鮑甫動了測隱之心,悄悄將一張五十元的鈔票放在阿三腳下,他碰碰阿三:“是你掉的吧?”
阿三看看錢,再看看鮑甫,搖搖頭。
“是你掉的,喏,剛才掏錢包的時候……”
楚梓明白,鮑甫在成全阿三。
阿三不再猶豫了,拾起錢交給賣燈人,小心翼翼地抱起銅燈,頭也不回的走了。
鮑甫目送阿三走下茶樓,淡淡一笑。
曹平不解地望著鮑甫,感到此人捉摸不透。
鮑甫與楚梓下了茶樓,一看時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便走進茶樓旁一間很考究的西餐館。使他們意外地是,阿三也在這裡。
阿三坐在卡座上,那盞剛買到手的仕女銅燈就放在他面前,桌上只有喝了一半的咖啡和手裡吃剩的半個麵包。阿三看見鮑甫,停止了咀嚼,疑惑地打量著他和楚梓。
鮑甫友好地向阿三點頭示意,在另一張桌子坐下。他對迎上來的服務員吩咐道:“鐵扒雞、什錦沙拉、咖哩牛尾湯,一式兩份……”他問楚梓:“你要酒嗎?”
楚梓搖搖頭。
“再加一杯香檳,要快!”
阿三慢慢啜著咖啡,有意地避開鮑甫投來的目光。楚梓看著阿三,發覺阿三神態中有一種典雅的氣質。看得出他儘管非常飢餓,卻斯文地小口咬著麵包,楚梓明白,他現在除了那盞銅燈,身上是一無所有。然而,阿三看燈的神情,在楚梓看來,不僅僅洋溢著佔有、滿足的*,還有一種非常富有,並且懂行的人在欣賞自己的私人藏品才有的眼神。
鮑甫要的菜很快就上齊了。也許是餓了,或許也是擺脫與阿三近在咫尺又無話可說的尷尬,他和楚梓尤如風捲殘雲,很快就將菜餚一掃而光。鮑甫走到服務檯,要過一張紙,匆匆寫下幾行字,連同幾張鈔票交給服務員,並湊近他的耳朵說了些什麼。
阿三等楚梓離開後,將剩下的一小塊麵包噻進嘴裡,又把小半杯咖啡一飲而盡,正欲離開,服務員端著托盤來了,在他面前放下幾盤菜和兩廳啤酒:“先生,你要的菜來了!”
“我?”阿三奇怪極了:“你搞錯了吧?”
“沒錯。剛才坐在那兒的一位先生說,是你託他替你要的菜。喏,他還給你留了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