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陳旭日做主,三個人分成兩撥,他自己隨官差返京,老管家在李黑子陪同下,繼續南下。
單說陳旭日這邊,往回走卻比來時輕省許多。
固然是因為少了行李拖累,而最要緊的是,大家選擇了騎馬。
騎馬可不是要比馬車快的多了,也不像坐馬車時,顛簸起來讓人直喊吃不消。
除了他自己,其餘人都是宗室或王公勳戚出身,還沒馬背高就開始學習騎射的主,能被挑入御前侍衛一職,弓馬嫻熟自不在話下,騎的馬也非市面尋常馬匹所能比擬,多帶他這麼個孩子一點問題沒有。
費揚古把他們不日回京的訊息先行遣人送出,提議由自己和陳旭日共乘一匹馬。
他的理由很簡單:第一,他的馬是匹良駒,腳程快;第二,與旁人相比,他體重最輕,加上陳旭日,也就與一個健壯的成年人相當,如此馬的負重最少,不致於拖累大夥的行程。
這個問題上陳旭日沒有發言權,只在心裡暗下決心:日後一定得找機會學會騎馬。這是最快的出行方式,騎馬好比是現代社會開車,終究是學會了方便,前些時候遇到的小姑娘,瞧那上馬下馬的俐落勁,自己總不能連個小姑娘都比不上啊。
“哥哥,你是官嗎?”
將下船時,船主人的孩子,那個用功讀書的男孩拉著他的手問。
陳旭日搖頭。他就是一個白丁,也幸好不是官,自己對官場那套彎彎繞可是門外漢,扔到官場上也當不得大用,不過是炮灰的命。
“可你能看見皇帝,對嗎?”這孩子剛剛躲在艙裡聽到的。其實也算不上偷聽,左右船上就那麼巴掌大的地兒,這幫人也沒想著要遮遮掩掩。
陳旭日覺得沒必要刻意說假話哄騙這個孩子,遂想了想,回答道:“偶爾吧。”
“那,等哥哥長大了,就可以求皇帝讓你做官了,是不是?”
“你希望我做官?”
“嗯,”他重重點頭,“發大水很可怕,一眨眼,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希望哥哥將來做大官,不要再讓這樣的事發生……”這孩子始終惦記著自己父親臨終前的話。他這個年齡還不能理解,那些話是一個被生活逼入絕境的老百姓,最最樸實無華、心底惦念渴望著的一個幻想式的、用於自我安慰的奢望。
陳旭日不知道,這樣一個抱著純樸念頭的孩子,有朝一日,真的接觸到官場上的大染缸,是不是還能一如既往兼持最初的理想?
可是,因為這個孩子的話,他卻想到一句話:用盡我為國為民心。
已經不記得哪裡聽來的詞,或許是某出戏劇的一句唱詞罷,只不知為什麼,突然格外深刻的想起來。
如果可能的話,陳旭日不想沾惹政治。政治太複雜太黑暗,或者該說,它太骯髒了,政客們總喜歡用各種理由把自己包裹的或絢麗多彩光芒四射,或大義凜然標傍忠君愛國,實際上,真的盡心盡力為民辦實事者有幾人?政治不過是為了某個階層服務、統治百姓的工具,“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至今,不外如是。
就如大義滅親,這個被人喊濫了的詞,當它做為一個詞語時,似乎每個人都能據此引經據典,說出一大堆正氣凜然的修飾語,口號喊的不可謂不響,到最後連自己都覺得全身心投入了自己被自己給感動了。然而,當這個詞變成與自己切身相關的衝突時,有幾個人能堅持客觀的立場真正說到做到呢?知易行難,人總是容易偏離最初的理想,當初信誓旦旦,常常是自己也相信自己的話,甚至容不得別人懷疑,最後又怎樣呢?不過是螃蟹過河隨大流,說一套做一套罷了。
不逃避,積極面對——
想到寺廟一夜,那位無名老僧對自己的告誡,陳旭日終於能定下心來。
這次回京,不管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