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有些不知所措地低著頭,像是觸發了某些不怎麼和諧的記憶,陶浪的一張臉也跟著刷的一下紅了起來。
又是片刻靜謐,見華晟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樣子,陶浪僵直著的身子,又漸漸放鬆了下來。
腦海裡和映電影似的反反覆覆地回放昨天下午那一幕令自己血脈賁張的場景,然後悲催地發現某個地方很不爭氣地有了抬頭的趨勢,陶浪一邊鄙視自己的矯情和不淡定,一邊又忍不住悄悄往華晟那邊看去。
與平日裡在他面前表現出的溫和中帶著一點兒寵溺的樣子不同,此刻的華晟面對著身前攤開的一份份檔案,面容平靜而肅穆,英朗的眉峰偶爾微微蹙動一下,旋即展開。
他手中鋼筆不時地在紙上圈圈點點,偶爾閉著眼思索一陣,接著便很快將思路理清,接著勾畫寫備註,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嚴肅且認真。
這幅模樣,是陶浪前所未見的。
之前即便是去華晟公司裡給他送飯,順便陪他度過一個下午,華晟也是顯得很是放鬆且隨意的。有時甚至還會趁著秘書或者助理不在時,逛逛論壇,看看小說,渾然沒有一家大型企業管理者該有的樣子。
之前還覺得華家將華晟定為接班人,未免有些兒戲,如今想來,這才是他工作時的樣子吧,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很直觀地便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威嚴感。
凝視著華晟的面龐,陶浪的心情也忍不住隨著華晟神情的細微變動而發生變化:華晟眉峰上挑或者印堂微蹙,他便不覺微微有些緊張;華晟面無表情一臉冷肅,他便略略有點兒惴惴不安;而華晟神情稍稍放鬆下來,他一顆懸著的心也似乎才終於落定了。
“這才是這個人的真面目吧?”陶浪心裡忽然有了一種明悟。
華晟,他的戀人,年輕一輩中數得著的青年俊彥,就是這麼一個能輕易影響到、吸引到其他人的優秀男子。只是在自己面前,他一直小心地收斂了身上的鋒芒,陪自己嬉笑打鬧,任自己撒嬌耍賴,儘量不讓自己感到半點兒的不適。
想到這裡,陶浪一顆心便軟和了許多,只覺得心裡熱乎乎的,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倒說不上是感動,但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連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
正盯著華晟看著,忽然又瞥到牆上的掛鐘,紅色的發光的數字顯示著“星期六”三個字,有些刺眼,卻讓陶浪恍然記起今天已是週末。
之前華晟從未有過週末加班的情形,更不曾將公務帶回家處理,反而將自己撇到一邊過,如今這幅樣子,難道……
“不會是生氣了……吧?”
這麼想著,陶浪心虛地摸了摸鼻樑,好看的眉毛在印堂擰出一個小小的疙瘩,嘴裡不清不楚地嘀咕著:“真小氣~”
那樣子是陶浪一貫裝傻時憨憨厚厚的模樣,倒有幾分小孩兒惡作劇了以後,轉過頭來埋怨大人不該怪罪的意思在裡頭。
其實他倒不是反感華晟的求歡,事實上,對於一個身體正常、性向歪了的成年男子而言,來自於同性愛人的撫摸侍弄,單從心理上便能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更何況華晟也確實讓他覺得很舒服——身體的感覺是最誠實的,無需也不必避諱。
至於上下體位什麼的,對於完全沒有自覺的陶浪而言,就更不是問題了。畢竟他還琢磨著自己的武力值遠遠高於華晟,怎麼也吃不了虧,渾然忘了、或者選擇性遺忘自己在華晟的逗弄下差點丟盔棄甲的事實。
只是,想到自己在內心糾結了好久了的那個問題,在聯絡到由此可能引發的一長串的連鎖反應,陶浪心裡便不免有了些許的顧慮。
下意識地緊咬著嘴唇,陶浪望著華晟的眼神,便不時地閃過遲疑、掙扎、抱歉、無奈等等各種情緒。
果然是……少年陶浪之煩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