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們大大詫異又驚喜的是:他們那美麗纖細到隨時可能乘風歸去的可賀敦居然像是真的女神一般,自始至終優雅而嫻熟的操控著她美麗的胭脂馬與沙缽略並轡而行,走在所有人前面。
而且,不但親自彎弓射獵收穫頗豐,還一邊去公平得體的數說南人之弱,一邊以一個真正突厥可賀敦的身份,明確的表示出因突厥戰士的矯健強大所生的自豪之情。
夜營時候,可賀敦還向她的可漢建言,說那個看起來神秘清冷的長孫副使是一個極之有用的人才,若是可漢不能將之收歸已用、則必須除之以妨大患。
沙缽略可漢但覺他美麗的可賀敦實在是聰明又智慧極了,於是連連點頭,請他的可賀敦先去以舊誼說服那個極之有用的人才留在北國。
* *
在一處河岸邊,可賀敦與那個每夜用一管紫簫吹的整個草原隨之脈動的有用之才站了很久。
所以說站了很久,是因為大家都注意不注意的就會看他們幾眼,而每每看到的時候,他們都是在看著各自的星星或者花朵,而不是交談。
他們交談的絕對極少,就像他們交談時的表情一樣少
——可賀敦像所有人所有時候看到的那樣嫣然的笑著,副使則像所有人所有時候看到的那樣優雅而涼淡的笑著。
直到最後他們的談話完畢,沒有人看得出來可賀敦有無成功。
沙缽略可漢為了表示對可賀敦意見的重視,覺著自己該問一問結果的。
但他沒開口前發現自己親愛的可賀敦向自己笑的時候雖然仍是那樣無比的美麗動人,卻好像有一點點累了,於是就心疼的忘了去問,溫柔而體貼的扶著她去帳篷休息了。
至於那位副使大人,他自己在那河邊起了一堆篝火,靜靜坐著。
直到夜又深的時候便慣例的吹起了簫。
他的簫吹得好極了,沒有哀傷也沒有喜樂,像是行雲流水風吹花開,但有讓整個大草原都靜下來聆聽並沉醉其中的魔力。
就是因為這樣不可思議的魔力,雖然他是南人,雖然他從未表現出他與眾不同的武力和能耐,卻被草原上包括沙缽略在內所有人在心裡遠遠而莫名的尊重著。
當然,身為現任草原上最大的狼主,沙缽略心裡並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尊重這個人的。
畢竟,在他自幼及長所有的觀念裡,只有勇士和強者才是值得尊重的。而那個神秘清冷的吹簫副使,他就是看上去之後讓人實在找不到不嘲弄的理由罷了。
* *
第二天時候,當冬獵人馬順著安根河畔,緩轡馳返都斤牙帳的途中,兩隻老鵰盤旋在了這支隊伍的上空,吁吁地叫嘯。
然後,其中一隻如電般翻身而下,叼走了掛在第二可汗馬後一塊烤的噴香的鹿腿。
頓時,獵犬狂吠,隊伍一陣騷亂。
密集的利箭挾帶著勇士們的勁風向那隻抓著沉甸甸獸肉的巨雕飛去,但慢慢飛回雲端的老鵰並不慌張,它悠閒地扇著翅膀,自如地避開來了自地面的射擊。另一隻老鵰則似乎覺得地面的射擊很好玩,於是從雲中飛來,不加回避的迎向箭矢,再以一雙翅膀自得其樂的將之扇飛。
貴族們的箭雨點般徒然的射啊射,雙鵰的翅膀悠然寫意的扇啊扇……
南人們眼裡的這情形很滑稽,於是開始有含蓄有禮的小聲的笑—— 突厥人尊嚴的情況很緊急。
沙缽略可漢也舉起了他那等長身高的大弓,但搭上的箭遲遲沒發,所謂彎弓射大雕,有這豪情固然是好的,但除豪情外想要射鵰還要臂力眼力準頭和運氣的,現任草原上最大的狼主在這一刻不能確定老天是否能夠讓他射出的箭有這四項全能,因為今天天氣似乎不那麼好。
——陽光強了一點點,於是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