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巋然不動。他身後的絳紫深黑旗幟開始慢慢向他聚攏,圍繞在他身邊。他們嚴陣以待,準備隨時聽從他的命令,給一路疲於奔波的埃及軍團最好的問候。他還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直到他看到由兩匹高大的戰馬拉動著的黃金戰車從金黃和赤紅的方陣中一躍而出。
彷彿戰神再臨。拉美西斯——埃及的法老——親自駕著那輛由兩匹分別叫做“勝利的底比斯”的公馬和叫做“幸福的穆特女神”的母馬拉著的黃金戰車,已經遠遠將兩個軍團形成的方陣甩在他的身後。他表情剛毅、動作靈敏,以一種勇猛無畏的威風姿態向他的敵人展示著他無上的力量。
雅裡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恨意,隱約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欣喜。
這真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奇特感覺。兩個強大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兩個年紀相仿性格相近的人,兩個彼此敬重和欽佩的人,兩個在某些方面有著相同嗜好甚至愛上了同一個女人的人,兩個一直盼望著能再次一較高下的人……
他們就這麼靜靜地對峙著,數萬軍團亦靜止於他們各自的身後。他們用眼神和行動向對方表明了,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做出讓步。
箭在弦上,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勝,或敗……
生,或死……
☆、孤注一擲(一)
似火的驕陽籠罩著大地。風,穿過無花果樹茂密枝椏的縫隙,把溼熱的氣息吹進屋子。舍普特坐在窗邊,失神的看著桌上擺放的一個黑色小玻璃瓶。連續幾天痛苦的心理鬥爭,她無數次地勸說自己,又無數次地推翻自己。終於在此刻,她做出了決定。
多麼艱難,多麼惋惜。
她輕輕擦乾眼角的淚水,衝那個瓶子伸出了雙手。那裡面裝著的液體,是世上最邪惡不過的存在,以致於只有用濃重密實的黑色才能將它的恐怖掩蓋,然而即便如此,在舍普特眼裡,它的周圍仍然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神秘的死亡氣息。越是恐懼,就越是吸引人。
她忽然覺得自己伸出雙手的樣子,好像是要把什麼無形的可怕的東西掐死似的。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也變得這樣可怕。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手,順勢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伊西斯奈芙特有了法老的孩子。而就在這時,她竟也有了……諾蘭的孩子。孩子……不是應該代表著新生,意味著新的開始和希望嗎?為什麼,她卻感到如此的悲傷。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那個她或許從第一眼開始就已經愛上了的男人。那個優雅的男人,那個可憐的男人。
在她看來,那天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地逃到了盧克索,正是神明對她的指引。在那裡,她證實了佩納所說的話。塞提一世留下的王子中,從來沒有一位叫做諾蘭的。佩納,也沒有任何兄弟。他的母親生下他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諾蘭啊,原來不過是一顆一生都被人所利用的棋子。自以為聰明的諾蘭啊,竟然無法擺脫可笑的命運對他的折磨。正如在那個她心疼他、接近他、安撫他的夜晚,他說過的話:我們都是可憐的人。
但是她愛他啊,她已經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愛會讓人瘋狂,不是嗎?於是,她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唯一能讓諾蘭擺脫被操縱一生命運的方法,就是讓佩納完成他的心願,實現他的陰謀,取得王權。然而,現在的法老完美的無懈可擊。他唯一的弱點,就只有那個女人。只要是在跟那個女人有關的事情上,他就會變得失去理智。所以,只要除掉那個女人,佩納就會有機可乘,沒有利用價值的諾蘭就會獲得自由。哪怕他被永遠矇蔽,也好過他知道真相後的痛苦。對,除掉那個女人,讓法老失去理智。就這麼簡單。
她不是也恨她嗎?除掉她,奈菲爾塔利也會自由,莫葉塔蒙也會高興。除掉她,看起來對每一個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