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了眼睛看著馬爾,“我剛才怎麼了?”
“剛才你走著走著,就突然倒在地上。還好,很快又醒過來了。”
“怎麼會,我剛剛好像一直被你拉著走啊。”
“你能確定,”馬爾嚴肅地看著我,“拉著你的就是我嗎?”
我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好了,從現在起,你只准看著我的後背。”馬爾再次拉緊我的手。
於是我儘量把注意力從身後的腳步聲上移開,並且緊緊地盯著眼前馬爾的深藍色T恤的某處,眼睛累了就從左肩換到右肩,或者從右肩換到左肩。
“你暈倒之前,在想什麼呢?”馬爾一邊走一邊說。
“我在想一首歌的名字。”
“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
我真的想起來了。就在清醒的那一瞬間,一個名字突然從腦海裡冒出來。
“叫什麼?”
但我卻不敢說出它的名字。我害怕那兩個字從我的嘴裡出來:張韶涵的《浮雲》。那首不斷地在我噩夢中出現的歌。
然而地道仍然綿延不斷,我甚至覺得我們始終在原地兜圈子。地面又開始不斷出現深邃的洞穴。我和馬爾的腳步都在不知不覺地加快。到最後完全像是逃跑一般的,經過一個又一個的拐彎,繞過一個又一個的地穴。所有一切都像是我在東湖底的那個噩夢:有什麼正在追來,而我的雙腳又不能活動自如,追擊者迅速逼近身後,伸出毛茸茸的手要抓住我的腳腕……作為夢,那的確是一個令人絕望的夢。但如果是活生生的現實,恐怕比絕望更加嚴重……
這樣呆呆地思考之間,頭頂好像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隱隱約約的,很不真切。
馬爾拿出GPS,看了一陣,說:“我們好像到了桂溪公交站的地下。”
“這附近有出口嗎?”
“應該有,要找找……”
話音剛落,手電筒的光突然一閃,接著硬生生地熄滅了。那一瞬間,彷彿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般,我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任何人在毫無精神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被拋入厚重的黑暗,都會即刻感到渾身癱軟。我也不例外。
“怎麼了?”我感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音調。
“好像是壞了……”黑暗中傳來啪啪幾聲,應該是馬爾在摸索著手電筒的開關。
我突然感到四周開始發出嘶嘶的聲響,有什麼在靠近了。而且,不止一個。嘶嘶聲在一片漆黑中迴響,聽起來像是靜待獵物步步走近的猛獸的興奮的呼吸。它們知道我們走近,興奮得顫抖不止……想到這裡,我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凍僵了一般。
這時,腳上突然感到一陣冰涼,有什麼正從我的腳上向上蔓延著……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拼命地踢打著腳下黑暗的虛空。
“我們快跑。”馬爾說。
馬爾的手緊拉著我的,快速地向前跑著。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或者說,已經到達了意識的邊緣。我完全弄不清楚我們在向什麼地方跑,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更沒有想過,馬爾為何竟在漆黑一團中沒撞上牆壁或者跌倒。恐懼以及由此而帶來的迷亂麻痺了我對時間和空間的感覺。無論怎麼跑都感覺不到疲勞,雙腳機械地踩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還有就是……黑暗中有什麼不斷地纏繞著我的腿,搭上我的肩膀,扯著我的衣服,擦過我的臉……我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地尖叫著。
最後,我的頭髮突然被什麼拉住,扯得生疼。但我不敢伸手去摸頭上的東西,我跌倒在地上,驚恐地哭喊道:“馬爾!有東西拉住我的頭髮了!救我,快救救我!”
一陣刺眼的光突然亮起。
是那個已經“壞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