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為什麼對於讓自己吃藥這麼執著,天樞只得儘量放低語氣,和他打起商量來,心中念念有道,蕭姐姐,你在哪裡啊,你家兒子怎麼這麼難纏啊。
“不能。”万俟千襲搖搖頭,這是孃親交待他的事,他是肯定要做的。可惜他忘了告訴天樞,這藥是他爹給他孃的,不是從君妃那裡來的,所以天樞不敢服用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是夜,文帝在清安宮設中秋家宴,天樞果然如他揚言的那般缺席了,於是胤文帝在開席時向君妃詢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愛妃,飄兒呢,朕聽璇兒說他昨日就回宮了,怎麼朕到現在還沒見著人?”
“啟稟陛下,齊王殿下身體不適,所以不能前來。”
蕭雨霏瞄了一眼君妃的臉色,欠身行了禮,大著膽子代為回答,想必娘娘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拆她的臺。
“什麼?飄兒病了,嚴不嚴重?有沒有傳太醫?”
“回稟陛下,娘娘已經看過了,並無大礙,只需靜養幾日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胤文帝此時已經徹底忘了,他最初要找天樞是想追究他和天璇兩個三番五次違抗旨意,逗留江南不歸之事。
見文帝不再追問此事,蕭雨霏長出了口氣,心裡想,總算是把這事兒給應付過去了,只可惜她低估了皇帝陛下思兒心切的急迫心情。
酒過三巡,宴席剛剛過半,文帝就起身提前離席,準備擺駕漱玉宮。蕭雨霏驚了,回頭愣愣看著君妃,殿下現在還跪在漱玉宮的宮門外,皇帝這一去,豈不正好撞上,這該如何是好。
既然皇帝已經起駕,君妃自然也是伴駕而去,留下身後無數豔羨或是嫉妒的目光,看來陛下今夜又要留宿漱玉宮了。
蕭雨霏怔愣了一會兒,趕緊跟了上去。不過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是沒有發生。文帝和君妃回到漱玉宮時,天樞好端端地在床上躺著,太醫院院首万俟軒在一旁守著,就連天權也在床邊陪著。
文帝見到天權也有些吃驚,先前他就注意到天樞沒去宮宴了,沒想到天權竟然也沒去,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心思管他,目光復雜地看他一眼便朝床前走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漱玉宮內的情景會和她描述的一模一樣,總不會是她家殿下和她心有靈犀到了這種程度吧。蕭雨霏正在納悶,突然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門前晃來晃去,於是悄悄走了過去。
她一把抱住万俟千襲,問道:“襲兒,告訴孃親,發生什麼事了?”
“殿下不肯吃藥,我就非要他吃,他就是不吃,我們就吵起來了。”
万俟千襲一五一十地向母親敘述著她們赴宴之後發生在宮裡的事情,語氣有些小小的懊惱,孃親要他做的事他都沒有做到,嗚嗚……
“然後呢?殿下怎麼會這樣的,你爹又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蕭雨霏想起方才見到天樞的臉色,慘白異常,確實非常難看,不像是在裝病的樣子,大概是在雨地裡跪久了真不舒服了。
“孃親和娘娘走了沒過多久,殿下就說肚子疼,後來四殿下過來了,是他讓我去把爹爹叫過來的,可是殿下不讓爹爹給他看病,他是不是很害怕吃藥啊。”万俟千襲對於天樞怕苦的印象已經是根深蒂固了。
肚子疼,該不是孩子出什麼問題了吧,蕭雨霏面露憂色,她想了想,趴到万俟千襲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小傢伙聽完呵呵一笑,立刻搖搖擺擺地跑去万俟軒身旁轉述了。
過得片刻便聽万俟軒拱手道:“陛下,殿下需要休息,您在這裡……”文帝聞言猶豫半晌,囑咐君妃照看好天樞,方起駕離宮去了。
第二十六章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一輪圓月像銀盤一樣高懸在灰藍色的天空上,散發出清幽的光輝,皎潔如銀,把月朗星疏的夜空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