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分享。
陸流卻偷偷對我說,哥哥,我不同你一起走那個竹林,我們一定不走。
然後,我知道,我和他,在彼此的心中,留下了無法取代。
而一九九七年,不知道你是否從新聞中聽說,首都南端曾經出現,一件爆炸案,是過年時,在酒吧室內放煙花引起的,死了整整三十三人。
阿衡怔怔,努力回想,是記起了這樁慘案的,熊熊烈焰,吞噬爆裂,肆意的蔓延,無窮無盡的熔烤,慘烈的哭喊,當年,她是看到了的,一張張在報紙中放大的悲慘。
小陳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疲憊地望著天空——當時,我,陸流,言希都在。我和言希喝多了酒,看著場內的煙花,前一刻還覺得很美,可是,下一秒,卻聽到慘烈的哭喊,伴隨著風蔓延。
他說,陸流,只能選擇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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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怔怔,眼角不斷掉眼淚,看著他,是不敢置信的,心痛到了絞烈,終於,瘋了一般,把他打翻在地。
她不斷哭泣,啞著聲,大吼——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就放棄他!
小陳眼神麻木,擦掉嘴角的血漬——我抓住了陸流的手,只想著活下去,陸流對我說,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可是,我回頭了,言希的眼中有淚水,他跌在地上,那麼瘦小,是仰望著快融化的招牌,拼命向外爬的。
絕望的,絕望的,絕望的。
他說,我無法解脫,幾乎每一日都是噩夢,陸流無法面對言希,藉著出國留學的理由,去了維也納。
阿衡說,上帝憐惜,我的言先生還活著。
她放了手,冷冷俯視了那個男子,擦乾眼中的淚水——你們,將永久地遭受著良心的譴責。
她借了行人的手機,笑著說,言希啊,我迷路了。
然後,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言先生,抬頭,竹葉飄落,酒釀的香,飄遠。
仔細想了想,一九九七年,香港迴歸了,舉國歡騰,在在長大了一些,已能添食半碗,學校派她第一次到市裡參加數學競賽,她運氣好,拿了第一名。
掰著指,數了許多,可是,似乎,事事樁樁,都與她的言先生毫無關係的。
她知道有那樣一個人間煉獄,卻不知道有那樣一個涅槃的男人。
他滿頭大汗,在竹林四處張望,漫天的竹色明紫,聲聲的阿衡。
是急匆匆趕來的,阿衡的喊聲,斷斷續續,空曠,沙沙的竹聲,淹沒。
她聽著,緩緩地閉眼,流了淚。
他是尋到了她的,長長地呼氣,扶著竹,笑了——喂,笨蛋,我來接你回家。
她卻走到他的面前,狠狠地擁抱,長久地,跌跌撞撞,納入曾經沒有彼此的彼此。
他手足無措,像個孩子,輕輕拍她的背——乖,沒事兒哈,我來了,沒事了。
她顫聲,壓抑,低聲哭泣——我甚至找不出理由在1997年告訴他們,他們拋棄的那個少年,也會在2003年,是另一個人的心頭肉!他們甚至以不知道為理由險些踐踏了別人的珍寶!
言希愣了,看她,許久許久,是確認,她眼中的悲傷和痛意是到了骨子裡的,是無法再深刻的。
他幾乎一瞬間,就懂得了她說的什麼。
他說,寶寶,我不用他們救,我很厲害的,真的,我可厲害了,我自己爬了出來,我不用任何人救。
他不斷重複,我不用任何人救。
她卻拉著他的手,說,我們一起走,走過這個詛咒。
漫天的紫氣溫柔,是哀傷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