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抬頭,笑,沒關係,你是好人,和小阿姨一樣的好。
固定的電視新聞播報,陌生而年輕的播音員,說三十分鐘後首都會發生小地震,不會有震感,請市民安心。
阿衡想起自己在研究所的那陣暈眩,似有所悟,看著眼前孩子的面孔,表情益發複雜起來。
三十分鐘。
孩子沒有察覺,看著小樂園玩著各種玩具的孩子,眼睛一直亮著。
阿衡把他抱到小樂園裡,看著他和其他小朋友玩得熱鬧。
他時常不安回頭,卻總是一瞬間,便看到這個女人溫柔含笑的目光。
她一直這樣看著他,讓他大概隱約覺得這便是媽媽的感覺了,可是,卻又有些不同。
他微小的詞彙量中形容不出的不同。
他走出小小的樂園,這樣小小的孩子,柔和清澈了眼睛,問她,你要不要看我跳拍手舞,我剛學的。
【拍拍手,你好不好。
彎腰,放到小小的背後,舉起,拍一拍,我是好寶寶,看沒看到。
恰在腰間,向日葵的微笑,再拍拍,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
拍拍手,你好不好。
合攏,歪頭,放在耳下,拍一拍,我是好寶寶,看沒看到。
恰在腰間,向日葵的微笑,再拍拍,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阿衡看著他,忽然,眼中就有了淚。
她笑了,抱起他,親暱地抵著他的額,說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她帶著他走出玻璃門,小小的孩子對她表示著親密,不停地唱著拍手歌,紅燈亮了,他還在蹦蹦跳跳。
阿衡伸手,把他拉回懷中,喃喃,小心,言希。
孩子愣了,他說,你的心……跳得很快。可是,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叫言希……
阿衡縮緊懷抱,恍若未聞,嘆氣,我很擔心你,言希,你知不知道。
他點頭,說對不起,我知道。
阿衡看著手錶,分針逐漸的靠攏,卻苦笑起來,不,你不知道。
時空扭曲,她才有這樣的機會。
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兒子。
而是她的丈夫。
她從看到自己的手機消失的時間和訊號就已經醒悟過來。白襯衫,帶橫樑的腳踏車,未興盛的商業街,還是平房的幼兒園。
還有,才五歲的她的丈夫。
她不曾參與的一切的開始。
悲傷,痛苦,年輪齒序,紅塵的車印還未從他身上碾過。
他未做了土,做了塵,做了匹諾曹,做了阿衡的言希。
她不知道自己和丈夫的初見,原來早已發生。
不是十五歲的少女和十七歲的少年。
言希呵言希,少年輕狂的男子,尚未拉開粉色的窗簾。
錯亂的時空,這麼荒唐。
現在是一九八六年。故事尚未開始的遙遠時空。
遠處提醒時間的鐘聲,驀地響起。
腳下有些微的震動,鐘聲悠長綿延,震耳發聵。
阿衡卻抱緊了小言希,溫聲開口,我說的話,你記清楚。
如果,三年後,你遇見一個叫陸流的人,不管他多好,離他遠一些。
如果,十二年後,你遇見一個叫溫衡的人,不管你看著她有多不忍心,如果,著實不喜歡,便當鄰家姑娘看待。
她有些極纏人的小心思,如果,逼著你選擇,不要理會,只選你一見鍾情的女子。女子如果叫楚雲,這很好。
如果不是楚雲,也無妨,她要夠獨一無二,才配得上你的深情無雙。
言希,我給了你這許多如果。
如果,因此,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