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原來那人根本不是我,是景弘回來了。
“你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怎麼半點聲音也沒有?當心嚇死人。”我佯怒道。
景弘轉身洗手,“我回來要先見王爺,再去給王妃送書信。好一番忙亂,哪有你過得瀟灑輕鬆?”
我反駁:“我早上起來要陪王爺吃早飯,中午要跟著他扮作跟班。下午他睡了,要聽我講睡前故事。晚上還要記得來這邊察看你兒大壯!”
他看我,忽然一笑,只念:“果然好忙。”
我討厭他笑得這麼滄桑,伸手去撫那微蹙的眉頭,他往後一跳又躲開了我。我的手訕訕收回,背在身後,口中只說:“不然下次你我換工來做。我去和王爺說!”
景弘諷笑,“只怕我的工你做不來呢。”
我不服氣,“你能做的,我有哪樣不能做!”
景弘低頭看我,這傢伙長得高了,竟敢低頭看我,那眼神直直地盯著我,驀然變得好熾熱。
“……我不要你去做。”忽地這樣說,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好像很有男子氣概的,風骨清俊的,一字一句的,“有景弘做就夠了!”然後,他捧上了我的臉,好像捧著什麼貴重的物什,呆呆地看著,過了好久好久。
用那種明知沒有希望但收不回感情的無償溫柔……
我害怕了起來,我不知道景弘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於是我猛然後退,從他的手裡,驚慌失措地逃走。
翌日開始,我就躲避景弘。連大壯也不去看了。徐棠生了孩子後身體孱弱,我就講些外面坊間的故事,說給她聽。我央求徐棠把我要到她身邊來,我不想再跟著燕王,也害怕見到景弘。
他們在做什麼,我不想懂。
命運不是遊戲,我沒法因為是白撿來的人生就不去珍重。哪怕平平凡凡也好,當個小人物也好,就這樣就好了。
在奈何橋前許下的野心全數作廢,誇張的人生果然只存在於戲劇中,如果可以,有誰願意成為這戲劇中的主角。
但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徐棠或我,一樣只不過是命運棋盤上的黑白子,就連燕王,他也難保自身。太祖晏駕,竟立了前皇太子的兒子,皇太孫為帝。
他是要以此杜絕過世之後,皇子們相互爭鬥。但朝代輪換,血雨腥風又豈能避免。
這日,正在書房低頭研硯。
朱棣心血焦躁,咳嗽不止,半躺半靠,叮囑景弘代筆作書寫信給五皇子。外面謀士姚廣孝忽然不報而入,嚷嚷著:“燕王不好了!”
景弘冷冷提眼,“胡說什麼!”
姚廣孝自抽嘴巴,只道:“是朝中不好了。”
我搶道:“那幹我們鳳陽何事?”
朱棣擺手,皺眉起來,不要我與景弘多言,“到底怎麼了?令先生如此焦躁?”
姚廣孝說:“如今那年輕的皇帝,聽了臣下們的話,想要削蕃。王爺,這是衝著誰來,那是一眼可知啊!”
我習慣性去看景弘,他被我一望,有些愣神,馬上別過了頭,我裝作不知,同他一併看向朱棣。
大明太祖吸取前代覆滅的經驗,認為主弱臣強是元代失敗的重點,故而他分封皇子封地讓他們手握兵權,若遇急情,可調動所在州郡的兵馬。以此讓朱家子孫維護皇權。可也因此,皇子之間若要相互傾軋,就勢必掀起一片血雨腥風。故而新皇登位後,想從閒散各地的王侯手中收回兵權也不難理解。
我望著朱棣。我不是想要關心他的生平。實在是這輩子我倒黴,被分配於此人為奴,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影響我的人生,想要略過不計那絕不可能!
朱棣手裡拿著景弘遞來的茶盞,臉色陰晴不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