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深夜,開啟來聽,汲取重新振作的力量。
她蹲下身,從最底層的角落取出一個小巧的方形音樂盒,是木頭打造的,外觀很像一個戒指盒。
這音樂盒,是她為自己買下的第一個收藏品,她喜歡盒面雕琢的紋飾,雖然粗糙,卻是刻著一雙比翼鳥。
這是什麼時候買的呢?
對了,就在至煥出發去美國的那一天吧?
她悄悄前去送行,出神地在機場看一架架飛機起落,從清晨看到日暮,然後在歸家途中,經過某個街邊的小攤,買了這個廉價的音樂盒。
想著,齊菲菲坐在床沿,輕巧地轉下側面的扣鎖,掀開盒蓋。
一枚鑲著碎鑽的女戒霎時映入她的眼,跟著,一串清脆的音樂揚起。
她聽著那單調卻好聽的樂聲,指尖輕輕地、滿是眷戀地,撫過冰涼的戒環表面——
同一時間,在另一間房,辛至煥以手臂為枕,躺在床上,另一隻手高舉,捏著一枚男性戒環,亦是陷入沉思。
床邊地上,躺著敞開的行李箱,收拾到一半,一團混亂,他卻毫不在意,只是盯著戒環發呆。
六年了,與隔壁房裡的女人,已經六年未見。
六年前,他們曾共同擁有一個未及出生的寶貝,六年後,糾結地他們之間的只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究竟為何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呢?
辛至煥茫茫地尋思,至今他仍深刻地記得,那個颳風下雨的午夜,他接到來自醫院的急電,通知他,他的妻子發生車禍——
“她怎麼樣了?你們說,她現在到底怎樣了?情況很危急嗎?快告訴我!”他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抓著醫護人員,也不管對方是誰,劈頭便大喊。
“是辛先生嗎?請你冷靜點,你太太沒事,身上有部分輕傷,受到輕微腦震盪,休息過後應該就好了,只是……”
“只是怎樣?”
“很抱歉,我們沒辦法保住她肚子裡的胎兒。”
菲菲……流產了?
乍聽到這個訊息,他有點茫然,一時不知所措,腦海快速掠過一幅幅畫面——他與她,並肩坐在沙發上,共讀一本育兒書籍,還有她反胃噁心的時候,他彷彿也跟著胃不舒服。
他們倆共同期盼的寶寶,就這麼……不見了?
“可是菲菲……菲菲沒事就好,只要她平安就好……”他喃喃自語,嗓音微微破碎,努力把持翻騰的情緒。
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得知寶寶流掉了,她肯定比他痛上幾倍,他得負責安慰她。
來到急診室,看著面容蒼白、昏迷不醒的她,他心疼不已,伸手輕輕撫摸她。
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了,睜開迷朦的眼,恍惚地望著他。
“你醒啦?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很痛?”他柔聲問。
她完全狀況外。“至煥?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出車禍了,被送來醫院,是院方通知我過來的。”
“我出車禍了?”她震懾,驀地坐起身,眼神閃爍,彷彿這才找回驚悚的記憶。“那家榮呢?他怎樣?他還好吧?”
“家榮?”他愣住。“他是誰?”
“家榮他……”她雙手抱頭,承受著回憶的痛楚,“那時候我們在吵架,有輛大卡車衝過來,他來不及踩剎車,只好緊急轉方向……天哪,他沒事吧?該不會受重傷了?”
“你說那個開車的駕駛嗎?”一旁的護士聽見她的問話,主動回應。“他傷得很重,內臟破裂,大運脈出血,我們已經把他送進開刀房了。”
她聞言大驚,雙手捂唇,容顏失色。“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跟他吵架,他也不會……是我不好……”她嚶嚶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