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邁著碎步走入廚房內。須臾之後,竟見她又切了一碟生魚片端了出來。那老婦人滿面的皺紋溫潤舒展開,向她打了一個手勢,唇中發出她聽不懂的嘰呱哩嗚的話語。
“……”魚腥氣立時又撲鼻襲來,禁凌葉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硬。然而,畢竟不忍推卻了她的一番厚意,當下只得強忍住從腹中傳來的欲嘔感,再度勉強吃下。
餐畢後,那老婦人又為禁凌葉滿上一杯茶。禁凌葉淺呷了幾口後,便拿出柳先生交給她的那幅圖紙,有些侷促地向那老婦人比劃著手勢,道明自己的來意。
然而,那老漁婦的目光才在那幅圖上瞟了一眼,便霎時一變。下一刻,但見她連連擺了擺手,渾濁的老眼中,神色驚恐而駭怖,彷彿她所問的,是某個不可觸碰的禁忌。
看見她這樣的神色,禁凌葉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為何,向當地漁民們問及此草時,漁民們臉上神情閃爍,似乎有甚難言之隱。
禁凌葉心中一慟,當即屈膝給那老漁婦跪了下去,艱難地向她比劃了幾個手勢:說明那種藥草對於自己有多麼重要;說明自己最重要的親人,眼下正身患重傷,危在旦夕……她儘量緩慢而清晰地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那位老婦人——在做著這些手勢之際,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已然有淚光泛動。
那老漁婦見狀,神色頗猶豫了一下,旋即微微嘆了口氣。
便在這時,就聽“吱嘎”一聲,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禁凌葉回首望去時,就見一白髮蕭蕭的老漁民正從門外緩步走入,身後跟了幾個年輕男子,肩上扛著釣竿、漁網;手裡提著竹簍、木箱等物,從外而來,顯然是出去打漁歸來的村長、以及他的幾個兒子。
看那村長臉上覆滿了深深的褶皺,似乎已經是個很老的老人了。那老漁婦見狀,立即邁著碎步走到門口,朝門前諸人深深躬身一禮,旋即圈著嘴、附耳對那老村長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那老漁婦將她的夫君與兒子引入內堂後,便牽著老伴的衣袖步入裡屋,轉身將拉門合上。
隱約之間,禁凌葉能聽到二人在房內悄聲細語的談話。
禁凌葉交握住自己的雙手,在大堂裡焦慮不安地等待了片刻。而那村長的幾個兒子向她躬身問候了一句她聽不懂的浮國話後,便各自去廚房放下手裡的釣竿竹簍等物,開始下廚整頓飯食了。
此刻屋外日影西斜,遠處暮煙四起,已是黃昏時分了。
許久後,才聽那道拉門被輕輕推響,老村長與他的妻子緩步走了出來。二人的神色看去都頗有些沉重。
那村長入內堂躬身打了一個手勢,將禁凌葉請入內室。禁凌葉也躬身一禮後,便隨他走了進去。
然而她的心情卻是異常忐忑的。端然就座後,就見那村長又向她比劃了幾個手勢——彷彿是在向她探問,求取此草可是為了救自己的親人。
禁凌葉依稀看懂了他的意思,猝然屈膝向他跪了下去——慌亂之下,她不知所謂地比劃著一連串手勢,不過片刻間,便已然淚傾如雨。
——是的,弟弟是她在這個世上最珍惜的人……不同於尋常姐弟間的情誼,弟弟之於她,是她從孩提時代起,便誓要用生命守護的人啊!
她手扶桌緣,昏天暗地不知道哭了多久後,那老村長看著她滿面悽惶無助的神色,終於捋須長嘆出一口氣,緩緩點了一下頭。隨即步至門旁,用浮國話向站在裡屋外等候的妻子囑咐了幾句什麼,就見那老婦人點了點頭,便即轉身而去。
須臾後,一副紙筆便在二人的桌前陳鋪開來。
那老村長拈起狼毫,蘸著墨汁,在宣紙上隨意渲染了幾筆,依稀繪出大海浪濤的輪廓。隨即又在大海的東面,勾畫出重重山巒——在那綿亙無垠的群山中央,有大片雲朵依稀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