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對荊陽羽說:「待師尊尋覓機緣歸來,我會向師尊自請,讓他將我逐出師門。」
「師妹!」荊陽羽語氣有些慌張,「你不要胡……」
「咳咳咳……」尹玉宸打斷荊陽羽對宴春的呵斥,猛地又噴出一口血,染紅了前襟,看上去極其嚇人。
宴春習慣聽荊陽羽的訓斥,「聽話」和「胡鬧」這兩個詞,已經貫穿了宴春的生命。
可被尹玉宸一打斷,宴春才習慣性溫順下去的那根脊樑,頓時支起來,逆骨也跟著生了出來。
宴春有些口不擇言道:「師兄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把你徒弟的傷治好才是緊要,還有……你管著莫秋露在門中的一應事務吧,把她看好拴住了。」
「再跑到我面前吵著要嫁給你,我就去求門中長老聯合,再送尋蹤鳥給師尊,要他老人家趕緊回來,先別急著靈合歸天,先給你們主持道侶契約!」
前一句是嘲諷,後一句就純粹是亂拳了。
荊陽羽從沒有在宴春的口中聽到如此刁鑽的話,一時間都不知作何反應了,嘴唇徒勞動了動,最後只沉著臉說:「跟我回羿光院。」
他說完之後就率先走了,一刻也在宴春這裡待不下去,他消失在康寧院之後,尹玉宸低頭看了一眼腰間康寧院的符文令,確認荊陽羽離開,這才以清潔術清理了一身狼狽血汙。
對著宴春勾了下嘴唇,壓低聲音說:「師姐損人損得爽快嗎?」
宴春有些發愁地看著他說:「你傷得應該不重,師兄是有分寸的,你快回去吧。」
尹玉宸卻沒走,推著宴春到床邊,讓她坐下,蹲下直接把宴春濕透的布襪褪下來了。
「你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去!」宴春縮回腳,有些心驚地看著尹玉宸,感覺怪怪的。
尹玉宸倒是態度極其自然,將布襪放在腳踏上,就著這半跪的姿勢,微微仰頭問宴春:「看明白了嗎?你從前的辯駁有多麼愚蠢,而你又是怎麼被一步步逼著發瘋,被人私下叫瘋子的。」
「什麼?」宴春莫名其妙。
尹玉宸不解釋,也不起身,只是靜靜看著宴春,等著她自己想清楚。
宴春看著尹玉宸,很快眉梢一跳,震驚道:「你剛才故意的!」
尹玉宸笑起來。
宴春又說:「你故意激怒我師兄,就是為了……為了給我看看我從前是怎麼無力辯解?」
「我告訴你為什麼,你也不會理解,這樣是不是就理解了?」尹玉宸說:「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辯解只會蒼白無力,動手就是發瘋胡鬧。」
「方才的荊陽羽正如你,而我正如莫秋露。」
「我做的那些就是為了刺激荊陽羽,而你和荊陽羽向來都沒有接觸過這些汙濁的手段,只想憑藉實力去碾軋,自然要在在乎的人面前吃悶虧。」
荊陽羽如果在凡間遇見邪祟,武力值就能直接碾軋,一力降十會,他不需要去理會什麼陰謀詭計。正和邪兩不容,他的立場也無需搖擺,自然接觸不到這樣黏膩如沼澤的心術。
宴春怔怔看著尹玉宸,鼻子都有些泛酸,她一直以為,尹玉宸是因為她的施恩,感激她,願意哄著她,願意信她。
卻原來,他不只是相信她,而是真真正正地理解她。
「你受傷了,就為了告訴我這個,何必呢?」宴春眼中的水霧閃爍。
尹玉宸看在眼裡,手指緊攥。
其實晚上的時候,莫秋露說得對,男人的愛,大多來自憐惜,人性如此,像荊陽羽那樣人性淡薄的才是例外。
而莫秋露沒說的,是女人的心動,大多源於感動。
他現在如果乘勝追擊,說不定能夠討一個迷亂的香吻。
但那之後,宴春驚醒後就會拒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