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也沒有得到訊息,更沒有派人來接張煥出獄。
衣衫不整的張煥跌跌撞撞地徑自奔回府,進了門,便悲喜交加再次倒在院中痛哭流涕。
得到訊息的張九鳴和張九皋兩人匆匆而來,張家上下沉浸在一片劫後餘生的興奮當中。
張煥本以為自己脫難乃是皇帝開恩,公理昭彰,後來才從兩個叔父和柳氏的口中知曉,他此次能活命,竟然是一向看不上眼的三弟張?一番苦心“經營”的結果,不禁五味雜陳心裡也說不出是啥滋味。
張煥回府不提。
而大理寺卿徐嶠派往李家去報信的人將訊息傳報給李岫之後,李岫煩躁地在廳中轉悠了好半天,這才猶豫著去了李林甫的臥房。事關重大,他不敢不向父親李林甫回報。
李林甫確實已經病入膏肓了。他半臥在床榻上,雖是夏季,但身上卻還是蓋著一層薄薄的棉被,臉色蠟黃,眼窩深陷,花白的頭顱窩在軟枕上,鼻翼微微有些喘息。
兩個貌美如花的侍女跪坐在李林甫的床榻之下,隨時侍候。
見老父如此形容枯槁形銷骨立的模樣,李岫不禁悲從中來,差點落下淚來。他掩面無聲嗚咽著,旋即向兩個侍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先下去。
李林甫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眸子裡隱隱透射著往昔崢嶸的神光。畢竟執掌大唐權柄多年,這長期養成的上位者威勢雖因病重而喪失大半,但終歸還是存有幾分的。
“父親!”
李岫低低輕呼了一聲,跪在了床榻前。
“岫兒……”李林甫吃力地吐出兩個字,又劇烈地喘息起來。
李岫惶急,趕緊起身正要呼喚醫者,卻見李林甫虛擺了擺手,聲音嘶啞壓抑,“岫兒,老……老夫……無妨,且安坐。”
“說――”李林甫乾癟的胸口一陣起伏,轉頭凝視著李岫,艱難地眉梢一揚。
“父親……安心養病,岫兒這就去請宮裡的太醫來為父親診治。”李岫不敢再說,正要起身離去,卻被李林甫那隻瘦弱無力冰涼的手給生生扯住了衣襟。
“說!”李林甫眸子裡透出幾分無力而脆弱的怒火。
像李林甫這種人,哪怕是在家裡,面對自己的家人子女,也同樣是說一不二威勢凜然。
李林甫積威之下,李岫見他發怒,稍稍猶豫,還是低低道:“父親,虢國夫人進宮為張家求情……皇上方才派高力士去大理寺傳旨,赦免了張煥,大理寺的徐嶠派人來府上通訊,請父親定奪。”
李岫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傳進了李林甫的耳朵,李林甫聞言臉色驟然變得漲紅,呼吸急促起來,一隻枯瘦的手猛然在半空中揮舞著,面目變得極其猙獰扭曲可怖。
“父親……息怒,保重身體要緊。”李岫悲傷得叩拜在床榻之下。
“氣煞老夫也!”李林甫原本無神的眸子裡突然閃爍起了激烈而複雜的光彩,他瘦弱的身子猛然抖動了一下,雙腿一蹬,臉往後仰,噗地一聲,一口殷紅的鮮血噴濺而出!
……
……
李家亂成一團哀聲一片,四五個醫者緊急施救,好歹給李林甫續住了一口氣,不過,他的生命跡象正如風中的殘燭一樣,隨時可能人死燈滅,命在頃刻。
如果說這場重病來得這般突然和猛烈是李林甫冥冥中的宿命,那麼,李隆基揹著他下旨赦免張煥的做法,就直接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林甫弄權數十載,君臣長期“配合”,李隆基什麼脾性他焉能不知,又焉能不知這貌似無關緊要的事情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皇帝已經知曉他的嚴重病情,猜出他命在頃刻,有了放棄他、扶植楊國忠上位的念頭。
表面上看,皇帝是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