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暢飲,除了張?之外,包括皇帝李隆基在內,其實都有了幾分醉意。楊玉環更是醉眼迷離地半靠在錦墩上,似笑非笑欲語還休,說不盡的嬌媚勾人。
虢國夫人的心情有些壓抑和低沉,一杯連著一杯,放肆地飲著。
而她身側的少年裴徽目光則有些遊弋,時時落在張?的身上。待一曲罷,舞女退下,裴徽似是猶豫良久,突然起身向李隆基行去,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就拜了下去輕聲道,“裴徽意欲拜張公子為師,還請皇上做主。”
李隆基有些意外地望著裴徽,微微一笑,“裴徽你好學上進,倒也值得嘉許。只是這拜師之事……”
李隆基沉吟了起來,有意無意地掃了張?一眼。
張?瞬間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旋即起身笑著婉拒道,“皇上,張?年幼,才疏學淺,實不敢妄為人師……裴公子如果不嫌棄,張?願與公子時時交往、切磋詩文便可。”
張?並非矯情,他沒有心思去為人師表,儘管這貌似文弱的裴徽給他留下了些許好感。況且,在面上,他畢竟還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這個年紀當別人的先生,也並不妥當。
當然,他並不排斥跟虢國夫人母子來往。因為在之前,他早就定下了自己今後對楊家的態度。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跟楊國忠淪為一黨。李林甫固然是奸臣,但楊國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歷史上留下的罵名比李林甫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遠不近,若即若離。就是這個態度。
可以與虢國夫人母子過往,甚至可以爭取宮裡楊玉環的支援,但絕不跟楊國忠攙和到一起。換言之,楊家是他借勢的力量而並非靠山,對於穿越者張?來說,不依不靠,憑藉自己的資訊前瞻優勢和對時局的精準判斷,來安排未來人生――才是最佳的選擇。
張?的立即表態顯然博得了李隆基一定的好感。張?固然有才,李隆基作為皇帝,自然喜歡有才的臣民,但李隆基這一生最厭惡的卻是那種恃才傲物之人。當年的李白才高八斗,但卻還是沒有得到他的重用,原因就在於李白太過狂放,讓李隆基看了不爽。
此刻,如果張?稍稍流露出些許“志得意滿”或者飄飄然不知所以然的姿態,李隆基便會毫不留情地打壓下去,之前對張?的好感也會瞬間化為烏有。
但裴徽看上去文弱怯懦,其實性子頗有幾分倔強,認準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伏在地上叩拜道,“學業一途,達者為先。張公子滿腹才學,裴徽非常欽佩……懇求皇上為小子做主。”
李隆基眉頭皺了皺,裴徽如此,如果是旁人,他恐怕早就發作了。但裴徽畢竟是楊玉環的親外甥,虢國夫人的獨生子,他也不好太過給這個晚輩難堪。
“你這小廝,倒是倔強。”李隆基勉強笑著,側頭望向了虢國夫人。
虢國夫人目光一陣閃爍,此刻默然起身也拜了下去,“皇上,我家徽兒自小喜好詩文……奴家看張?才學過人,德才兼備,徽兒能時時隨在他身邊受教,奴家也就放心了。”
“三郎,這也算是一樁美事。張?之才,堪為教導徽兒。不如效仿古人,名為師生,實為兄弟,三郎看如何?”楊玉環見三姐母子執意如此,就在一旁幫著說話。
她這一開口,李隆基就不好再說什麼。他淡淡一笑,擺了擺手,“玉環說得有理。既然如此,張?,就按貴妃說的,你與裴徽二人名為師生實為兄弟,一起攻讀詩文以備將來報效朝廷。”
張?心裡雖然不怎麼樂意,但這事兒他還真無法拒絕。
張?從來都是一個當機立斷堅毅果決之人,知道自己推三阻四不僅於事無補,還會引起皇帝的反感,繼而得罪虢國夫人母子,倒不如爽爽快快地答應下來。左右,這也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