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烏斯看著他:“因為你的軟弱和恐懼?”
夏爾沉默了。
許久,他輕聲問:“還要繼續戰爭麼?”
“是的,夏爾。”
“康斯坦丁先生,已經有很多人死了。很多人在我眼前死了……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他們的屍體從戰場上抬下來了。”
夏爾看著他,眼神期冀:“為什麼不能先停一停呢?先生……”
“現在停止在這裡你又對得起那些死掉的人嗎?”
蓋烏斯在無法掩飾自己的憤怒,“多少人為這一場勝利死去了,他們信任著你,期盼著你能夠為他們的犧牲帶來意義!
如果你這裡猶豫,那麼他們的死就變成了一個笑話,一個單純用來被人遺忘的數字!如果不能將阿斯加德徹底打倒,那麼我們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指著窗戶外面,怒吼:“你想要停止這一切,那就去對他們說啊,去讓他們原諒自己的敵人,忘記同袍留下的血,忘記父母餓死時的痛苦面孔!”
“活著的人難道就不如死掉的人重要麼!”
這是夏爾第一次反對蓋烏斯的,不像是往常那樣猶豫,而是針鋒相對的質問,“還是說,活著的人也被你分成了三六九等,高加索的命就是比阿斯加德人的高貴?
這樣的你又和聖城還有什麼區別!
究竟還要有多少人死掉,你才會滿意?”
蓋烏斯愣住了。
他沒有再說話。
漫長的寂靜到來。
在寂靜裡,他沉默著,看著夏爾,眼神就變得複雜。
“抱歉。”
夏爾移開視線,低聲說:“我不是故意想吼你。”
“不,你說得很對,或許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
蓋烏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段時間辛苦你了,夏爾,好好休息吧。等你恢復了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他說,“來看望你,沒帶禮物,還跟你講了這麼多讓你難過的東西,該抱歉的人是我。”
他幫夏爾關上燈,轉身離開。
可在門口,腳步卻停頓了一下。
夏爾聽見了他道別的聲音。
“死亡是有重量的,夏爾。終有一日,你會明白這個道理。”
門關上了。
最後的那一瞬間,他的影子投影在地上。
像是被壓彎了一樣。
…
蘿拉睜開眼睛。
彷彿從漫長的夢境中醒來了,看到了白色的窗簾被束起,敞開的窗戶外照進了光,照亮了床頭的花瓶,白薔薇盛開。
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就像是忘記了身在何處。
知道許久,她才抬起手掌,看著自己的五指,還有血肉之下那漸漸崩潰的樂理之鎖。
“詛咒,不見了?”
她茫然低語。
“嗯。”窗前的靠椅上,葉清玄合上書,露出微笑:“恭喜你,自由了。”
蘿拉沉默著,像是沒有聽到,又像是陷入了茫然和思索,許久,終於接受了這一事實,卻毫無被救贖的欣喜,失去了如鯁在喉的壓迫之後,反而……無所適從。
“是這樣嗎?”
她點頭,伸手抓起床頭櫃上的女士煙和細長的銅菸嘴。
師姐畢竟是世界,哪怕頹然地抽菸,姿態也十足優雅,帶著女性特有的嫵媚和陰柔美,“這麼說來,寂靜之月果然已經不存在了麼?”
“寂靜之月只是一個表象,一個大源的工具。”
葉清玄為她削著蘋果,淡淡地說道:“寂靜之月脫離了大源的那一瞬間,它就再非神明,縱然具有力量,也不過是空有其型的死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