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瞬間離開了城市,來到了山野之間,心神自在。
可越是向前,就感覺到這一份‘天然’之上的濃厚粉飾。
他感覺到腳下大地在微妙的旋轉,迎著太陽,整個城主府都好像建築在機樞之上,令龐大的建築無時不刻的微微旋轉著,確保正對著日照的方向。
每旋轉一週,便是一日夜。
伴隨著葉青玄的向前,庭院也在微妙的起伏,不論是竹林、曲水、蒼松還是白牆,都只不過是這一座龐大機械中的一部分。
無數樓閣伴隨著他的腳步從道路的分岔盡頭出現,在他扭轉方向之後,又緩緩沉入地下。在無數建築和裝飾的拼湊之下,整個城主府彷彿有千百種不同的樣貌,千百種不同的姿態和風格。
就連那幽幽地琴聲,也是由八音盒一樣的裝置所演奏而出,靈巧的韻律背後是無數旋轉的齒輪和樞紐。
葉青玄總算明白為何那麼多遊記裡會有互相矛盾的地方了,因為這一座城市本身就是不定型的,無數模組上下沉浮,便有無數種摸樣。
在他的掌控者手中,這是世界上最昂貴而精巧的玩具。
哪怕一路行來並沒有任何的人跡,葉青玄也能夠感覺洋溢在每一寸空間中的美感。
直到他最終登上了高樓的頂端,在整個城市的最高處,他終於看到了雲樓慶舒……白汐的父親,那個曾經令他遏制不住殺意的男人。
只是,現在的雲樓慶舒,卻和他預料的摸樣沒有一丁點相像的地方。
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第七百九十三章 一路順風
聖城一別,不過是短短的半年時間不到。
半年之前,雲樓慶舒行走在聖城之中,風姿優雅,姿顏美妙,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尊貴與莊嚴。
而現在,他蓬頭垢面地坐在地上,散發著一股濃厚的酒臭味,角落裡還有一灘嘔吐物沒有收拾,宿醉得像是一個倒斃街頭的流浪漢,再不見任何風度和威儀。
葉青玄看到他的時候,他坐在一個像是祠堂一樣的地方,屁股下坐著原本擺放貢物的案桌,而本應該享受祭祀的牌位現在卻倒得遍地都是。
往日莊嚴肅穆的地方此刻一片狼藉。
那個頹廢蒼老的男人胡亂纏著一張毯子,睜開眼睛,看著走進來的葉青玄,許久,似是想起了他是誰,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還真是好久不見啊,‘親王殿下’。”
親王殿下這個詞他咬字分外古怪,飽含著嘲諷和惡意。
“你是雲樓慶舒?”
葉青玄看著他,神情漠然,試圖從他的臉上辨認出任何熟悉的痕跡。
“啊,對,是我,是我。”
雲樓慶舒怪笑起來,伸手,胡亂指了指:“隨便坐吧,你看著哪兒舒服就坐哪兒……注意腳下,你剛剛把我祖父的牌位給踩到了。”
帶著宿醉的昏沉和醉意,他瞥著葉青玄的摸樣,亂糟糟的頭髮蓋在腦袋的一邊,看上去十足滑稽。
“那麼,殿下此來,有何貴幹?”
雖然這麼問,可是他的臉上卻依舊是那種彷彿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令人生厭。
葉青玄皺眉。
從一開始,這裡就出乎他的預料,雖然雲樓慶舒好像好說話了幾十倍,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願意和一個瘋子打交道。
尤其是,現在的雲樓慶舒他不知道和瘋子還有多遠的距離。
或者說,有多大的區別?
“信標。”
他開口,直截了當地問道:“透過迷霧和長城的信標,你有吧?”
“啊,有的,有的。”
沒有推諉,沒有思考,甚至沒有待價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