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就被點燃了,像神蹟一樣!
那可是他每天最神氣的時候。
我那時站在最角落裡,看著船長的樣子,真是羨慕的發瘋,私底下不知道悄悄地模仿了多少次,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夠開一艘大船,帶著我的水手站在甲板上,穿著新靴子和新衣服,享受他們敬畏的眼神……”
葉清玄看著他指尖那一根佈滿劃痕的鐵棒:“後來你的船長將它給了你?”
“不。”
伊戈爾咧嘴大笑:“我偷的。”
“……”
“那個時候船長髮現它不見了的時候可氣壞啦,找不到小偷,他就把每個人都吊起來,抽了三十鞭,包括我。”
他拉開領口,給葉清玄看肩膀上殘留的傷疤:“後來船長懷疑是大副,就砍了大副的手,當天晚上的時候,大副帶著水手衝進船長室裡,等他出來的時候,我就換了一個新船長了。
不過他的鐵鉤子還沒做好,就被另一夥人幹掉了……
海盜總是這樣,大家不喜歡將講什麼相親相愛的笑話,看到喜歡的東西就從搶過來,搶不到手就偷,失手了就被吊死在桅杆上。
我從小就習慣了這一套,直到十幾歲,我都不知道‘錢’究竟有什麼用——你看,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葉清玄聳肩,“海盜的教育方法果然與眾不同。”
“我沒得選。”
伊戈爾聳肩:“說實話,我也很想像個貴族少爺一樣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彈小曲兒,可惜,我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被丟進木桶裡,給海盜撈起來。
從海上長大,被一群罪犯和基佬撫養,喝的奶都是船長的羊擠出來的,學得第一句話就是罵人……
我那個時候很瘦,而且矮,駝著背,大小眼……十二歲之前,我沒有名字,別人都叫我畸形兒。不過這很正常,你不能指望從海盜窩裡獲得什麼愛,對不對?”
“恩。”
伊戈爾便笑了,吧嗒著被雨水淋溼的菸捲,眯起眼睛,看著遠處死寂的海面。
“唯一愛我的,只有它。”
葉清玄沉默。
“是海讓我活下來的,閣下。”
伊戈爾掐滅了菸捲:“離開它,我就什麼都不是。它給了我容身之處,讓我得以創造一些微不足道的價值。
說實話,這種感覺非常討厭,就像自己是一個被婊·子賣身養大的孩子,連離家出走的勇氣都沒有。
但時間長了,就會習慣。
——不管它骯髒不骯髒,醜陋不醜陋,你總得愛它。”
葉清玄沉默許久,低聲嘆息:“我得說,我現在有點適應你奇葩的比喻方式了,船長。”
“沒辦法,畢竟沒什麼文化。”
伊戈爾將空空蕩蕩的瓶子也丟到了下面去,凝望著死寂的海面,回頭問:“它真的是活的麼,閣下?所有人都跟我說它活了。”
“這要看你怎麼看待‘活著’這個概念。對於尋常人來說,心臟還在跳動,大腦還在工作,就可以稱之為活著。
人類還活著,那麼他的軀體就是活著的,四肢百骸,毛髮指甲也都擁有生命——哪怕人類的軀體本質上和其他物質並沒有什麼不同。”
“那尋常人之外呢?”
葉清玄沉吟片刻之後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樂師和常人不同,你可以視作樂師多了一個名為‘以太’的器官——同時,樂師的生命,也會表現在此處。
對於歪曲級樂師來說,周身百尺、樂理所及之處就是軀體的延伸,對於天災來說,‘自我’的延伸和輻射只會更加誇張。
至少人類從來沒有能夠推算出天災的極限體積。
對利維坦而言,海洋就是它的疆域,一切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