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摩訶相貌怪異,小虎子總不應忘記吧。”小虎子道:“師父,什麼師父?”於承珠道:“你的武功是天生的嗎?誰人教你的武功,你記不記得?”小虎子想得頭昏腦漲,道:“好像有許多人教過,哈,對啦,你也教過!我用扇子撥酒的功夫就是你教的,你是我的師父。”
於承珠啼笑皆非,想道:“他不知吃了什麼迷藥,連師父都忘記了?但看這情形,他又似乎不是完全迷了靈性,例如他見了我之後,卻也還能記得起來。”
小虎子問道:“姐姐,師父,咱們現在去哪兒?”於承珠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只是笑道:“我不是你的師父,我是你的姐姐,你的師父是一黑一白的兩個印度人。”小虎子眼珠一轉,若有所思,忽道:“我怕。”於承珠道:“怕什麼?”小虎子道:“怕你!”於承珠笑道:“幹嘛怕我?”小虎子道:“她說過的,除了她之外,就沒有好人。你今晚將她也打傷了,我怕。”於承珠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她”是指那小新娘,笑問道:“你這樣信她的話嗎?”小虎子沒有回答,於承珠道:“那麼她要做你的妻子,你不怕嗎?”小虎子身軀一震道:“是呀,看來每一個人都可怕。”看他的神氣,竟似是有些畏縮,不敢跟自己走了。
於承珠心中暗思:“怎樣才能令他相信自己?”忽然在他腰間一觸,道:“你爸爸遺給你的緬刀還在麼?”小虎子呆了一呆,道:“在!”那緬刀從百鍊鋼煉成繞指柔,小虎子纏在腰間當作腰帶,連他的“新娘”也沒有發現。
小虎子解下那口緬刀,在空中虛劈兩刀,道:“這不就是!”一時興起,就在草坪上使出一路五虎斷門刀法,笑道:“你瞧,我還沒忘記呢!”於承珠道:“不錯,你的記性真好,再想想看,這路刀法是誰教給你的?”小虎子傲然說道:“當然是我的爹爹,我爹爹是一個大英雄,大好漢!”於承珠忽道:“你爹爹的那片血衣呢?”小虎子又呆了一呆,訥訥說道:“血衣?”於承珠道:“是呀,血衣!這樣的事,你怎能忘得了?”
要知人為萬物之靈,不論什麼厲害的迷藥,可以教他忘一切事情,但總不能教他忘了父子的天性。何況正像於承珠崇拜她師父張丹楓一樣,小虎子最崇拜的是他的父親,這一下漸漸喚起了他模糊的記憶,呆了一呆,說道:“咦,我爸爸為什麼留給我這片血衣?他是受了什麼冤屈死的?”於承珠猛然問道:“你爸爸是不是好人?”小虎子怒道:“那還用說!”於承珠道:“這把緬刀和這片血衣是誰交給你的?”小虎子睜大眼睛了,突然叫道:“是你!呀,承珠姐姐,我相信你了,你是好人!告訴我,我爸爸為什麼要將血衣留給我?”
於承珠微笑道:“你相信我那便好了,你父親的事情以後我再告訴你。你快想想,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你那兩位師父又到哪兒去了?”於承珠怕他再受刺激,故此不願在他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的時候,重把舊事提起。
可是小虎子仍然想不起來。於承珠沒有辦法,忽地想道:“我早聽說苗區中有許多古怪的藥草,不如我帶他去問問那個老大娘。”這時小虎子已是完全信服了於承珠,對她的說話百依百順,服服帖帖地跟她到了那苗族老大娘的茅舍。
那老大娘剛剛熟睡,忽被於承珠驚醒,起身說道:“鬧新房鬧完了嗎?我還以為你要到天亮才回呢!”燃起松枝一看,不覺大吃一驚,好半晌才說出話來:“你,你,你不是新郎嗎?呀,好大膽的閨女,你怎麼把土司的新郎也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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