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閒本來應該高興的。
公司終於在《春日綠閃》結束後走上正軌,沈訣的事業重心逐漸朝著國內轉移,何況他這次還回來了,眼看又是沒有新工作的長假期,有機會去上次沒有去的太平洋小島度假‐‐可他就是噎得慌。
此前謝嘉樹說的提議在謝安閒心裡像個□□,刻意忽視的時候尚且不會構成威脅,一旦提到此類話題,他就難以避免地去自我拉扯。
而他又不知道沈訣怎麼想的。謝安閒仔細一算,沈訣今年九月就31了,自己也到了26歲,在合作夥伴裡他的確年輕,但和演藝圈的那幫小鮮肉一比,謝安閒難免偶爾覺得已經不小了。同齡人,諸如覃宛這樣的青梅竹馬,已經成家立業,他還孑然一身。
到了考慮未來的時候,謝安閒卻猶猶豫豫,開不了口。
他對自己說,&ldo;等這次沈訣忙過了抽空問一下他的意見。&rdo;謝安閒覺得要不是他死纏爛打,沈訣早就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在演藝圈摸爬滾打混得風生水起,如今已經達成一半,或許再過幾年沈訣應該娶個門當戶對的漂亮女孩,生個他喜歡的可愛女兒。
這麼一想便糾結得不得了。
還得找個時間跟沈訣說清楚,不然他非憋死不可。
謝安閒獨自在沈訣的公寓裡,百無聊賴地打了一晚上遊戲。坐到後面覺得單調,索性起來大膽地翻箱倒櫃了。
沈訣在這套公寓住的時間最長,故而生活的痕跡更重些。他剛出道時的第一桶金買了這套房子,位置寸土寸金,能看見江景。房子空間不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臥室謝安閒睡過幾晚,無一例外的被美色迷了眼,什麼也沒注意。
他記得沈訣拍照技術不錯,但歸根結底,和自己半徑八兩的不專業。果不其然,謝安閒在他桌上發現了一臺單眼相機和一臺膠片機,牌子是頂好的,只是好似很久沒用了。書架上除卻類似《演員的自我修養》的書和一些英美文學原著,還放了幾本打發時間的雜誌,放在一起各種違和卻又渾然一體。
謝安閒目光逡巡一週,落在了盡頭的相簿上。
他拿下來,翻開第一頁,突然意識到這本相簿的歷史十分悠久‐‐開篇是沈訣的高中畢業照,下面的空白處用油墨筆寫著日期和事件。
沈訣那時候已經很高了,站在他們班最後一排的邊緣,照片年代太久,依然掩不住那時出眾的眉眼。謝安閒看沈訣,多少帶著粉絲濾鏡,覺得沈訣哪哪都好,就算撇開這層濾鏡,沈訣也的確是好看的。
他眉眼深邃,肖像其母,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有混血氣質,側臉刀削斧砍般輪廓分明,鼻樑挺拔,薄唇如刃‐‐這長相笑起來見得一點溫柔,可放在證件照和畢業照中,紋絲不動的冷漠。
謝安閒津津有味地翻,前面是沈訣高中時的照片。
這人好似很不情願保留這些記憶似的,每一張的解說都吝嗇得恨不能壓縮在五個字以內,卻又非要強迫自己記錄事件。
饒有興致地一一翻完,謝安閒合上相簿放回書架,暗自在心中咀嚼了一下沈訣這些年不太常見的過往。他過得按部就班,且枯燥無味,所有的樂趣與煩惱全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謝安閒長出一口氣,還是現在的沈訣可愛。
他剛要把相簿放回去,突然滑出了一張、大約只是隨手卡在那一頁的照片,謝安閒俯身撿起來,竟然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
以前他有偷拍過沈訣,卻不知道沈訣也偷拍過自己:目測在幾個月前,沈訣離開北京去紐約時拍的。謝安閒送他去了機場,安檢外面告別,他跑到旁邊去接電話,沈訣便在這一刻拍他。
那時他的相機不在身邊,只有手機,即便如此,沈訣依然沖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