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了許久,目光再次落在這卷文書上。
然後,他猛的抬手,將書桌一側的東西全都掃了下去!
“江南都已經變成這樣了!陛下還被矇在鼓裡,朝中眾臣還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還在爭要怎麼去處置漕幫,怎麼安撫官員!”
年近五十的他向來沉穩,已經有許久未曾這樣暴怒。
風珉跟謝長卿看著大齊文官中最頂尖、最清貴的這一位大人起了身,猶如困獸地在桌案後走動,低吼。
“難怪馬元清會出那樣的昏招,讓人在雲山劫殺我,原來就是怕我去了江南,去了舊都,桓瑾在我眼皮底下做不得這些勾當!”
可笑的是,他歸來之後,竟然還覺得自己勝了馬元清一回!
還有這升遷,付鼎臣看著桌上放著的烏紗帽,他原本覺得是自己的勝利,是文官集團的勝利,可現在看來卻只覺荒謬。
這只是人家的權宜之計。
是他們讓出來,好把他留在京城的誘餌!
他胸口起伏,不住地喘息著,眼中再次看到了桌上的錦囊。
這錦囊裡空無一物,這一回,裡面一個字也沒有。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錦囊,卻給江南那些枉死的漕幫民眾跟無辜女子,開啟了一條沉冤昭雪、上達天聽的路。
同時,也給他遞了一把刀,一把斬破虛妄,讓他看清自己短視的刀,一把肅清江南,削馬元清的刀!
“麒麟先生……”
想起這個隱藏在幕後卻兩次出手的高人,付鼎臣逐漸平靜下來。
還有他在。
還好,還有他在。
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
這一次又是他,讓自己知道自己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書房中,謝長卿的目光也落在這個錦囊上。
他很在意這件信物是何人所給,能讓付大人一見到它,就用上了最慎重的態度。
還有風珉。
謝長卿想起先前在書院外,風珉看到這錦囊的第一眼,分明也是認得的。
它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人?
能夠跨越江南與京城的距離,將他們聯絡到一起?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房門再一次開啟,換過了一身衣服的餘娘從裡面出來了。
而付鼎臣也徹底平靜下來,他看向餘娘,伸手拿過了放在一旁的官帽,重新戴上。
就在不久前,他的官袍才剛從二品的錦雞換成一品的仙鶴,也從不受帝王待見外放的老臣,變成了宰相之外的宰相。
然而現在,他卻準備帶上了這些罪狀,帶上了這封狀書,帶上餘娘,去入宮面聖。
如果要查明真相會觸動許多人的利益,會讓他粉身碎骨,他也不在意。
付鼎臣走出了書房,風珉與謝長卿跟隨著他,來到了餘娘面前。
餘娘聽見付大人對自己許諾道:“只要老夫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你們蒙受冤屈。”
……
付家的馬車才回到家沒多久,就又再駛出了門。
忠勇侯府的馬車載著風珉三人跟在這輛並不華麗的馬車後,駛向皇宮。
日暮西山,本來已經到了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