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她稍稍側身,抬起左臂搭在床上,枕著下巴看向甘藍,甘藍亦撐開視野迷糊的雙眼看著她,兩兩相對,沒有饜足似的。
秒針在錶盤上行走的聲音,漸漸淡出感知之外,直到陽臺上一個飛躍的小影出現,才將甘藍的注意力拉了些回來。
白芷沿著甘藍的視線看去,笑著說:
「是它來了,那隻蜂鳥。」
緊挨森林的關係,白芷家的窗臺上從不乏「訪客」到來,偶見蹦跳的松鼠一隻,從大樹的枝椏上躍過來,小心探索一番;鳥類是常客,會擇豔陽高照之時,翩翩至此一展歌喉。因而,白芷有時會在陽臺上放些麵包碎屑或堅果等物,自從發現有蜂鳥到她陽臺上採蜜後,便又添置了幾盆花,自此,窗外每有清風徐徐,屋內總是馨香陣陣。
「你怎麼在這兒批卷子?」
甘藍坐起來,抬手去探白芷熱度未消的臉頰。
「在這兒一邊聽你打呼嚕一邊做事,別說效率還挺高的。」
穿衣服的動作陡然放緩,輪到甘藍臉上羞得「日出江花紅勝火」了。
「我可能是太累了…昨天晚上,沒吵著你吧?」
「還好,不太響。」白芷還想繼續往下編,面上卻沒崩住,自己先笑了,「…逗你的。」
甘藍佯怒著,要伸手去白芷腰間。白芷生性是個極怕癢的人,見狀立刻要躲,可腰上並無□□之感傳來——甘藍只是順勢抱住了她。
「剛醒來就能看見你,真是太好了。」
總有那麼一個人,懷抱起來時,讓你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柏拉圖在《饗宴》中說,願替所愛之人卸去手腳,以鑄成結晶,其實是透過失去求圓滿。甘藍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世上唯有一人,能使你憶起自己曾是不完整的。
「以前有人跟我說: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像炒股票,一剎那間可以經歷喜怒哀樂;和不喜歡的人硬在一起,就像炒基金,死氣沉沉得三錐子也扎不出一滴血來。」
甘藍這話剛一出口,白芷就輕嗤一聲:
「我曉得是誰跟你說的,懶得點破你。」
自知犯了口忌,甘藍心下只能認栽,麻利地爬起來洗漱去了。
咬著麵包從廚房裡出來時,甘藍見白芷正在與人打電話,於是立刻放輕了腳步,欲退到另一個房間去。行將轉身時,她聽見白芷說:
「那我要帶甘藍過去。」
原來今天是白芷的外公韓之江的生日,韓初時打電話來,提醒她下午早些過去慶賀祝壽。白芷先前早就在中國城買了一套筆墨紙硯作為禮物,可甘藍卻毫無準備,因而這突如其來的安排,讓甘藍不知所措。
「以後我打電話,你不用避開。」
白芷說著,人在電腦前坐下,朝甘藍伸出手。甘藍過去牽住,陪在一旁看白芷錄入學生成績。
「那我該給外公買點什麼呢?」
一想到下午要參加的場合,甘藍不由得緊張起來。
白芷的目光固定在螢幕上,只回答說她買的東西就足以代表兩人了。甘藍面上不說什麼,想了想,起身去廚房裡翻找出了麵粉、牛奶、雞蛋等物。只不過,就算將這些東西彙集在一起,也只能做出一個蛋糕胚而已。考慮到老年人不宜食用太多奶油,甘藍捏住下巴思考著,繼而欣喜一笑,打了個響指。
聽見廚房裡傳來叮叮噹噹的響動,白芷情不自禁地微笑,她搬過來已經數月,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家的感覺。一一回覆了滿頁的郵件後,就已經能聞到烘烤的香味了,白芷迫不及待地從廚房出來,輕手輕腳地自背後貼上甘藍,閉上眼提些門外漢的問題,遠看去,像只抱在樹上熟睡的考拉。
「玫瑰花季到了,這裡有座玫瑰培植園,等會兒去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