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聽外婆說,媽媽這輩子是因為遇人不淑,才落得這樣淒涼,難道命運也會遺傳嗎?
輾轉反側之際,她拿起手機選擇性地回覆朋友們的新年祝福,並不看一些敷衍性質的複製貼上;手指停在和甘藍的對話方塊上,日期顯示的已經是葬禮以前了,心裡沒來由地有些低落。增增減減地編輯了好一陣,白芷仍舊只折騰出「新年快樂」四個字,在有些口不對心地加上一個感嘆號之後,按下了送信。
同是這天晚上,當金師傅出去下棋後,師孃鬼鬼祟祟地拉住了正在做清潔的甘藍。
「甘藍,過來給你看點兒東西。」
脫下膠手套,甘藍納罕,難不成師孃藏了私房錢?要不就是……
「師孃,你是不是炒股又賠錢了?」
「呸呸呸!」師孃馬上急了,「啥叫又?我前天才做了個短線……」意識到被甘藍帶遠了,師孃收住口,掐了一下甘藍的臉頰。
「不要打岔,我給你說,你師父最近不對勁。」
甘藍笑出聲:「在您眼裡,師父哪陣兒順眼過呀?」
師孃又在她袖子上扯幾下,示意她別貧嘴,待兩人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師孃卻拿出了一大罐子糖。
「你拿一個開啟,快。」
不知師孃的糖罐子裡賣的什麼藥,甘藍疑惑地拿出一塊,剛要扭開糖果兩角,手一摸時,才覺得哪兒不對,這糖的手感怎麼……?
「這裡面怎麼都是糖紙?」
甘藍又把手伸進罐子裡拿了一把,只有幾個裡面是如包裝上所說的太妃糖,其餘的裡面塞的都是同樣的糖紙,撐起一個差不多的形狀罷了。
「你師父乾的!」師孃馬上把重要證據收撿起來,食指在半空中指點著,義正詞嚴: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廠家造假,結果連開幾個都是一樣,我就明白了,你師父現在吃糖可厲害了,他怕我們曉得!」
師孃一副小腳老太太捉姦的模樣,沒等甘藍反應,又一把將她拉進了金師傅的書房。書房裡有張單人床,有時候看書練字累了,金師傅會在這裡歇午覺。師孃現就站在這床邊,拿了一個檯燈照亮床底,指給甘藍看。
甘藍順著燈光扯出一張舊床單,正納悶兒時,師孃又像孫大聖捉妖似的拉出一件東西。
是一個直徑大約50厘米的盛物用竹筐,裡面堆滿了現下孩子們愛吃的零食,以膨化食品居多,什麼仙貝大米餅薯片洋蔥圈,塞了大半筐。
「你說你師父是不是不對勁。」師孃重新將床單蓋了,把竹筐蹬回床底,還原罪案現場。
這一刻,金師傅在甘藍心中的形象,突然寒磣地像晚上七點菜市場收攤前的打瓜菜了。
據師孃透露,金師傅上一次的體檢顯示他又重了十幾斤,醫生都勸他注意了。
「以前是想喊他戒菸,才給他買這些佔住嘴的,現在他不僅煙沒戒,還開始偷吃零食了!醫生說再這樣要得啥脂肪肝又是糖尿病的,甘藍,你要管管他!」
聽師孃這麼說,甘藍也擔心起來,以前她一直以為師父不愛吃甜的,平時喝水也只愛喝濃茶,沒想到一過耳順之年,竟然染上了孩童的頑皮毛病。
甘藍連連安慰師孃不要擔心,又嚴肅地告知師孃不該縱容,因而乾脆把所有零食端了出來,倒進一個大塑膠口袋裡,再向門外走去。
在玄關時,模糊看見貓眼外暗了一下,扭動門鎖的一瞬,黑影又迅速閃開。
甘藍開啟門去看,那個身影已經下了幾層階梯,只能看見一個花白頭髮、剃著平頭的腦袋一閃而過。她沒多想,拿著零食口袋便上樓敲開了鄰居趙婆婆的門,說家裡零食多得吃不了,分給你家小鈴吃。
小鈴是趙婆婆的孫女,被甘藍看著玩兒大的,可自打今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