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日，王悅果然出了事。

王悅穿了件生麻衣內襯在身上。生麻衣割手，何況是穿在身上，尋常百姓買到的都是漿洗過的，王悅是個富貴人家出身，他哪裡知道麻衣還分種類，桓桃不知道他能無知成這副德性，直到瞧見王悅手上的血他才回過味來。

大街上，桓桃低頭看著坐在街邊的王悅，抓著他的手看了會兒，終於再也忍不住嘴角的抽搐，&ldo;你不知道疼嗎?你這麼穿得住的?&rdo;

王悅剛剛得知他穿得這種生麻衣一般是拿去做喪服的，他心情很是複雜。

桓桃小心地將王悅的袖子往上挽了挽，盯著王悅手腕上的血痕看了大半天，忽然問道：&ldo;你服過五石散?&rdo;

王悅心頭一跳，看了眼桓桃。

桓桃是個寒士出身，對世家大族推崇之至的五石散極為不屑，在他眼中，這世上磕五石散的人全是嫌命太長，尤其那些為了追求名士風尚磕藥的世家公子，無病□□浪費糧食，他望了眼王悅。

王悅知道一看這眼神立刻道：&ldo;我戒了!你別看我!我早戒了!&rdo;

桓桃從袖子裡摸出瓶藥擦在王悅手腕上，冷淡道：&ldo;是嗎?&rdo;

桓大人那股冷嘲熱諷之意都快滲出來了，被鄙視了一番的王悅嗆了回去，問道：&ldo;你哪裡來的藥?&rdo;

&ldo;自己配的，便宜草藥混的，不值錢。&rdo;他在王悅的手腕上抹著藥，又從懷中掏出塊水紅色帕子綁在了王悅的手腕上。

王悅盯著那條水紅色帕子看了許久，眼神漸漸變了味。

桓桃面無波瀾地望了眼王悅，也不解釋自己一個堂堂大男人為什麼帶條水紅色帕子，他開口道：&ldo;少服點五石散。&rdo;桓桃難得說了句真心實意的勸告，王悅瞧著能打能鬧騰，其實身體不太好，五石散太糟踐身體，王悅碰這個純屬嫌自己活得太長。

王悅本來低著頭，聽著這一句話，他忽然一愣。

他抬頭望向桓桃，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輕點了下頭，&ldo;嗯。&rdo;

桓桃看著難得不猖狂的王悅，奇怪的瞥了眼他，又怕生麻衣的領口割傷他，隨意地抬手輕輕整理了下王悅的衣襟，他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瞧見王悅這副樣子，難得低聲道：&ldo;行了，回去換衣服吧。&rdo;

王悅點了下頭，兩人剛一起身，王悅腳步猛地頓住了。

站了大半天的謝尚望著回過身來的王悅，終於扭頭看了眼一旁的謝景，他沒敢發出任何的動靜。

王悅看著謝景，愣了會兒，馬上鎮定下來了。

謝景沒說話，一雙眼望著王悅，眼中瞧不出情緒。

兩人對視了一陣子，王悅主動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ldo;巧。&rdo;王悅落落大方地說了一句。

謝景望著他。

王悅接下去道：&ldo;我出來走走，我這就要回去了。&rdo;頓了半晌他又問道：&ldo;你上街有事辦嗎?&rdo;

謝景依舊沒說話。

一旁的桓桃皺了下眉，無論如何王悅是個朝廷官員，對面這副樣子確實無禮，他剛欲說話，王悅抓了把他的胳膊不著痕跡地往後推了把。

王悅望著謝景，心頭陡然有點不安，他瞧謝景不開口，半晌笑道：&ldo;行，那你先忙吧!我這有事，我先走了。&rdo;他對著謝景笑了下，點了下頭往外走，禮數一點不缺。

兩人錯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謝景忽然開口了。

&ldo;王悅。&rdo;

王悅頓住了腳步，他緩緩將心頭的情緒壓下去，回頭看了眼謝景，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