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廳裡應聲走出了王熙鳳,笑著向眾人打了招呼,又不以為意的道:“珍大哥雖不算是老來得子,可膝下也只有一個蓉哥兒,如今隔了二十年才又得了這麼么兒,若不操辦操辦反倒有鬼了。”
還真就是有鬼!
李紈心下腹誹,面上卻絲毫不顯,探頭打量著花廳正中用屏風圍起來的雅座,岔開話題道:“你怎麼不陪著太太她們,反倒出來了?”
“別往裡瞅了。”
王熙鳳拿帕子在她眼前甩了甩,反手指著後院的方向道:“太太和大太太都在珍大嫂子那兒呢,我不過是受人之託過來瞧瞧罷了。”
頓了頓,又解釋道:“珍大嫂原是要把孩子抱過來的,可昨兒從坐月子的小院搬回正屋裡,那孩子就哭鬧個不停,請算命的看過,說是孩子八字輕容易受驚嚇,自然就不敢再抱出來了。”
眾人聞言,便都跟著王熙鳳去了後宅。
進門後,只聽尤氏正和王夫人、邢夫人正議論著,要給孩子找個寄名的乾爹乾孃——李紈當時就聞言忍不住懷疑,這莫不是那冤家想讓孩子當面叫爹,所以才刻意設的局?
後來聽尤氏說要找個有道行的,她這才釋然。
李紈這邊兒才剛鬆懈,旁邊賈寶玉倒上了心,興沖沖的上前插話道:“我倒有個合適的人選,論才學是一等一的,又是大家出身,比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尼姑道士可強多了。”
這話一出,除了兩個長輩和王熙鳳莫名其妙,住在園子裡的姐妹們便都猜出了寶玉說是誰。
“你這說的是妙玉吧?”
李紈頭一個搖頭不看好這個人選:“她那人一貫假清高,只怕未必肯答應。”
“嫂子誤會了,妙玉其實……”
賈寶玉剛要開口,林黛玉就冷笑道:“別人去求她不肯答應,若是藍顏知己開口相求,只怕立即就應了也未可知。”
賈寶玉登時就不自在起來,待要辯駁自己和妙玉清清白白,林黛玉卻早轉過臉去逗弄孩子了,他只好悻悻的對尤氏道:“我也沒十足的把握,等回去先替嫂子問一問吧,若能成自然最好,若不成咱們再從外面找個高僧大德。”
尤氏卻不急著託付,而是仔細詢問了妙玉的背景人品。
一旁王夫人聽兒子將那妙玉誇的天花亂墜,間或還夾雜幾句佛經典古,又想起當日薛姨媽生日,他送的也是一部手抄佛經,當下便有幾分不喜。
她自己雖愛參禪拜佛,卻絕不希望兒子再這上面侵浸太深,當著眾人的面不好說,遂暗地裡卻打定主意,回去必要好生叮嚀一番。
這邊兒正說著妙玉的事兒,外面銀蝶又把鴛鴦領了進來,卻是老太太天熱懶得動,便照例派人送了禮物來。
尤氏收了禮物,又笑著留客道:“勞你走這一遭,也別急著回去了,吃了滿月酒再走吧。”
鴛鴦有些猶疑:“老太太那邊兒……”
“也不差這麼會兒功夫!”
王熙鳳笑著上前挽住她的手,笑道:“我們這一桌什麼都齊了,只差一個行酒令的令官兒,這差事也就你最合適了,你可不能推脫!”
鴛鴦見推辭不過,只好答應下來。
旋即又告罪一聲,到外面指派同行的小丫鬟回去傳話。
等那小丫鬟領命去了,鴛鴦正想尋平兒、襲人幾個說話,不想方才一直沉著臉沒開口的大太太,突然就從屋裡走了出來,上前不容分說的道:“姑娘跟我來,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
鴛鴦一見是她就心生警惕,原本想硬頂著不答應,可轉念又一想,如今已經在老太太那邊兒過了明路,倒不怕這夫妻二人再起歪心。
於是便沒事兒人似的恭聲應下,跟著邢氏朝著偏僻處去了。
這一幕落在平兒和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