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為止,都只是一味的強求索取,何曾在乎過咱們家的感受?如今若再為了他的好惡,生生得罪了榮國府,那這樁婚事於咱們、於二房而言,到底還有什麼補益之處?”
說完利弊,她又補充起了情理:“琴丫頭還沒嫁過去,梅家就橫挑豎揀的,若咱們只是一味的屈從,讓梅家以為咱們軟弱可欺——等以後琴丫頭過了門,他難道就會顧忌咱們薛家的顏面,厚待琴丫頭不成?難道只因為叔叔的遺命,就硬要把她往火坑裡推?!”
“這……”
薛姨媽是基於一貫的仁善天真,才寧肯自家受些委屈,也不願意讓侄子侄女難做。
但聽女兒這一番剖析,即便選擇委曲求全,最後侄女也未必能有什麼好結果,心下登時又猶豫不決起來。
恰在這時,就聽外面傳來一陣銀鈴也似的笑聲,緊接著薛寶琴眉眼飛揚的推門進來,半真半假的埋怨道:“說好了要去綴錦樓湊齊的,偏姐姐就黏在伯母這邊了,哼定是故意饞我們這些沒人疼的!”
說著,卻就準備撲到薛姨媽懷裡撒嬌。
薛姨媽下意識張開了臂膀,薛寶釵卻突然劈手薅住了寶琴的脖領子,一面往外生拖硬拽,一面道:“媽媽,邢妹妹在今兒在綴錦樓設宴,有什麼事情,都等我下午回來再商量吧。”
她這麼做,自然是擔心薛寶琴一不小心,把那jiao先生給翻騰出來!
眼瞧著這姐妹兩個拉拉扯扯的出門去了。
薛姨媽坐在床上愣怔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了什麼,忙撩開被子從裡面翻出只木雕來,眼見那牛郎被壓斷了一條腿,不由的大為心疼。
連忙披衣起身,喊丫鬟尋了些魚鰾膠來,將那斷腿重新黏起來,又用一對兒耳釘當夾板,再用白線小心裹纏上。
等全都處置妥當了,她這才鬆了口氣,端詳著那裹了‘綁腿’的醜陋木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拿嫩白的指頭輕輕點戳著牛郎的腦袋,輕聲道:“得了這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作怪了!”
…………
薛寶釵強行將寶琴拉走之後,心下也同樣鬆了口氣。
剛才當真把她給嚇壞了!
倘若那被子底下藏著東西真被琴丫頭翻出來,媽媽只怕羞也要羞死了,屆時連自己都無臉見人。
略略定了定神,她便向正嘟嘴抱怨的寶琴打聽道:“綴錦樓那邊兒都有誰到了?”
寶琴一聽這話,立刻顧不上被姐姐弄疼的脖子了,忙屈起青蔥似的指頭,挨個數道:“邢姐姐和二姐姐就不用提了,林姐姐、史姐姐、三姐姐、還有環兄弟、琮兄弟也都到齊了,就差四妹妹和寶二哥了。”
“環兄弟也去了?”
“好像是琮哥兒拉他去的。”
寶釵登時恍然,邢岫煙和迎春聯合做東,自然不好撇開同父異母的賈琮——王熙鳳前天就已經代表賈璉到場恭賀了,所以不會再來湊這熱鬧。
而又因為都是不得寵的庶子,賈琮和賈環平時也走的近些,這時候會拉上賈環給自己做伴兒,倒也在情理之中。
於是又問:“那咱們定的禮物可曾送來了?”
“還不曾送來,寶二哥就是去催問這事兒了——至於四妹妹,聽說是有什麼早課要做,所以晚一會兒才能到。”
“唉,四妹妹也過於痴迷這些了,前陣子還和珍大嫂鬧了一場,難道真要做個六根清淨的不成?”
“這才有意思嘛,若大家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豈不無趣的緊?”
“你這丫頭……”
姐妹兩個就這麼邊走邊聊,並肩往綴錦樓的方向走去。
…………
與此同時。
榮國府後門。
賈寶玉的奶哥哥李貴,領著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