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真到了新政和自家性命二選一的時候,還能不能記起今日的誓言,那就難說了。
立誓之後,好半晌不見皇帝有什麼反應,焦順猶豫著起身向床上觀望,卻見皇帝半邊臉已經被淚水打溼,另半邊臉卻乾乾淨淨的不見半點淚痕。
還待再瞧,忽覺香風撲鼻,卻是皇后也發現了皇帝正淚流半面,顧不得避諱焦順,急忙搶上來為他擦拭,又一疊聲的勸皇帝好生將養,不要胡思亂想。
慌亂中,那裙襬混著淡淡的香氣直往焦順臉上撩撥,焦某人既不好起身避讓,又不好繼續杵在原地礙事兒,只能打橫挪出兩步,剛醞釀出的忠義之心也瞬間打了折扣。
皇后一番忙碌之後,見皇帝似乎要說些什麼,忙又把耳朵貼了上去,半晌起身先看了眼一旁的焦順,又轉頭對吳貴妃道:“勞妹妹把繇哥兒帶過來。”
吳貴妃明顯有些詫異,但還是乖乖點頭領命去了。
皇后順勢往旁邊讓了讓,才道:“焦大人且先免禮平身。”
等焦順起身後,卻又沒了言語。
一直到年方六歲的大皇子徐繇被吳貴妃帶過來,皇后才肅然道:“陛下口諭,自即日起大皇子的功課中再添一項工學,就由焦大人親自入宮講授。”
徐繇原本怯生生的,聽到自己又添了一門功課,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這難道就是託孤的戲碼?
可問題是從眼下牌面上看,自己壓根撐不起來這託孤重任啊!
而且如此重託,說不得反而會讓文臣們更加排擠警惕自己。
焦順心下暗暗叫苦,面上卻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下拜道:“臣,必不負聖上所託!”
等他起身,吳貴妃又在皇后的示意一下,讓大皇子衝著焦順躬身一禮,口尊‘焦師傅’。
這是常例,焦順便坦然受了,然後又略略還了一禮。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他便琢磨著這事兒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壞處剛才說了,若說好處麼,首先便是日後真被逼到不得不清君側時,勉強也算是出師有名了——畢竟先帝…呸,是隆源帝託孤之意十分明顯,他勉強也算是強宣稱在手了。
再就是……
“焦愛卿。”
還不等焦順再往深裡想,皇后又鄭重交代道:“伱是陛下最信賴的臣子,如今陛下龍體欠安,朝中之事少不得還要倚重於你,望你謹記陛下聖恩、不負陛下所託、所望。”
“臣必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焦順自然是大表忠心,最後才在戴權的引領下灑淚而別——也虧他這回本就是去弔喪的,為防萬一早有準備,若不然想要灑淚而別還真有些難度。
等到了寢殿門外,廊下卻不見裘世安的蹤影,反倒是一個年老的太監正抄手立在窗下。
戴權見了這老太監,忙小跑著上前見禮道:“乾爹,您老這是……”
“萬歲爺果然離不開你。”
那老太監先衝戴權一笑,然後便看向了焦順:“老奴乃是奉太上皇的旨意,請焦大人去仁壽宮見駕的。”
嘖
不成想一上午就要見兩個皇帝。
焦順自然沒有拒絕的權利,只能又跟著那老太監轉奔仁壽宮。
到了殿門外,就聽裡面有人抑揚頓挫的念著奏摺,想來應該就是那忠順王了。
趁著夏守忠進門稟報的時候,焦順側耳聽了一會兒,發現忠順王唸的正是彈劾自己的摺子,不由暗罵一聲晦氣。
旋即又琢磨,這是不是太上皇故意給自己的下馬威。
但他這回卻是想多了,實是最近的奏摺起碼有三分之一是在彈劾工學和新政,捎帶著又免不了要夾帶上他焦某人。
不多時,夏守忠去而復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