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驚奇中帶著古怪,彷彿在看什麼動物園裡的稀有動物。
聞潭心中泛起一陣不爽快,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走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顧京野抓住他的袖口不讓他走,「你怎麼會在這?」
聞潭蹙眉:「我租的房子,憑什麼不能住在這。」
顧京野看了一眼半開的對門:「……下午那會兒是你敲的門?你知道對門住的是我?」
這人怎麼能這麼自戀。
而且,明明聽到了卻不來開門,果然品行夠惡劣。
聞潭:「我只是想來和新鄰居打聲招呼。要是知道對門是你,我就不來了。」
顧京野噎了一下。
他想質問聞潭,為什麼知道是他就不來了。
隨即想起大學時自己聯合朋友抱團排擠他的事,又把話嚥下去了。
他訕訕道:「你還記恨大學那會兒的事?……要論起來,也是你先惹的我,誰讓你開學第一天就把我衣服弄髒……」
聞潭沒興趣和他回憶大學經歷,轉身又要走。
顧京野嗅到聞潭家裡傳出的殘餘的飯菜香味,嚥了口口水:「你,你做飯了啊?」
聞潭絲毫沒有要接茬的意思。
僵持片刻,顧京野還是軟下聲音:「那個,我晚上訂的外賣太難吃了,能不能……」
老天作證,如果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他絕對不可能向昔日瞧不起的人這麼低聲下氣。
自從創業失敗九次被爹媽從家裡踢出來之後,他的銀行卡全部被凍結,只有支付寶裡還殘留著一點零花錢。
那點零花錢,在租了這個被他稱為「貧民窟」的便宜單間之後所剩無幾。
連外賣他都只敢挑二十塊錢以內的,然而裕海市二十塊錢以內的外賣根本不是人吃的,他吃了一口就被豬肉的腥味燻得吐了出來,連盒子帶塑膠袋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餓得飢腸轆轆,眼睛冒綠光,所以才會狂聽死亡搖滾來轉移注意力,緩解飢餓感。
現在淪落到要向別人乞求食物,說不丟臉是不可能的,但他實在太餓了,餓得心裡發慌。
聞潭毫不猶豫:「不能。」
顧京野氣憤道:「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同理心,我們好歹同學一場,你難道不記得了,當時在會所我還讓鴨子陪你呢。」
簡直不堪入耳。
要是以前的聞潭,聽了這話早就臉色羞紅堵住耳朵了。
但現在的他,只是淡淡掀了個眼皮,道:「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們一堆人對我圍追堵截,逼著我洗了一下午的衣服,在學校集體霸凌我。」
顧京野再次噎住。
哪怕是現在,他對聞潭其實也沒什麼好印象。一部分原因是開學第一天被他潑髒衣服,結下樑子;另一部分原因是不屑,覺得他傍大款的行為太low,毫無自尊,玷汙了母校的清譽。
不過聞潭現在的處境讓他大大意外——聞潭大一那年退學,就有好多人猜測他被天茂老總包養了,所以直接退學不讀了。
按照他的猜測,聞潭現在應該美美地在家當金絲雀才對。
怎麼會也跑到這種貧民窟來租房子?
顧京野試探道:「你被沈天遇拋棄啦?」
他看到聞潭的眉毛明顯地一跳。
聞潭狠狠推開他,轉身回家,砰地關上了門。
果然被他猜中了!
顧京野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得意不已。
肯定是聞潭輟學這幾年,那個沈天遇膩了,就把人趕出來了。
可悲啊!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
顧京野雖然還餓著肚子,但在發現聞潭過得比自己還慘之後,心裡頓時舒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