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住他的脖子,她幻想自己正穿著那襲長禮服,成為他的新娘。
結婚進行曲在耳際響起,情愛誓約在腦海裡打轉——
於優你願不願意嫁給儲英豐,從此榮辱共享?願意、願意……她有千千百百個願意……願意共度禍福,願意以他為天、事事尊重,願意愛他、敬他千萬年,願意在生命盡頭仍然愛他。
她的笑牽動他的心,英豐望著她瘦削的小臉。
張媽說得對,她瘦得見骨,肌膚帶著病態的蒼白,是拿掉孩子的關係嗎?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當時,你想告訴我什麼話?”“你要聽我說?”又笑開,沒有帶著長年鬱色,是眉飛色舞的那種。
“洗耳恭聽。”
“我要跟你說對不起,一次、兩次、很多很多次對不起。我想也許說一次對不起,你不會原諒我,如果我說一百次,你就不會再生氣了。
然後你會像以前一樣,擔心我渴了,遞給我果汁;帶我回房間,開啟抽屜,把滿滿的巧克力塞到我手中,說聲:“小優,要記得以後我是你真正的哥哥了,我會疼你,你要聽我的話,知道不知道?‘結果……你連一句都不肯聽,我沒機會說出我的一百個對不起,也沒機會……口渴……”
深吸口氣,錯了,他錯得太多。現在彌補,行嗎?“為什麼想跟我說對不起?你做錯過什麼?”
“那次你對我大吼,要我回去叫媽媽別嫁給儲伯伯,我一路哭回家,哭著請求媽媽不嫁、哭著害怕你再不理我。可是,到最後我還是被說服。
當媽媽講到儲伯伯時,她的眼睛充滿光采,滿臉含笑。知道嗎?在那之前,我從未看過媽媽真心快樂,我想,媽媽喜歡儲伯一定和我喜歡你一樣,要是有人叫我跟你分開,我會傷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所以我的眼淚止住,乖乖聽媽媽說起婚禮。“
她的瘦弱和他的離去有關嗎?她說分開會讓她吃不下飯,那麼他們聚在一起了,是不是她就要開始健康?
“媽媽說,婚禮時我會有一件公主穿的禮服、會有一個裝滿敦瑰花瓣的籃子;媽媽說,婚禮後,我最喜歡的大哥哥,會成為我真正的哥哥,再不會被別人搶走,我會有一個爸爸愛我、疼我,不會拿長棍子打我……這些誘惑讓我忘記,當我住進城堡當了公主,胡阿姨必須黯然離開。”胡阿姨的痛於優懂,所以在得知英豐訂婚同時,她立刻搬出儲家,不等待、不期盼,她騙自己——於優不再愛儲英豐,不讓自己威脅未來嫂嫂,不教自己重複母親的步履。
“你為了自己的妥協,想跟我說對不起?”那年,他們真的好小,小得只能用自己的想法來度衡大人世界。
“不,我讓利益衝昏了頭,一個哥哥、一個爸爸、一個完美家庭、一座城堡……只要忘記你的怒吼,我就能得到這些,我的良心輸掉這場夢想。”
“這麼優渥的條件,換成大人也會被誘惑。”
“你原諒我了?”不單單“不恨”,還有原諒呵!
“是的!我原諒你,也原諒自己,大人的行事有他們的道理,我們不該干涉。走吧!我帶你上樓,給你巧克力、果汁,我要你記住——我是你真正的哥哥了,我會疼你,你要聽我的話。”
這句話於優等過好多年,沒想到今日,終是教她等到。
不過,她早就不想當他真正的妹妹,她想當……不,她不能!
不管是良心、生命,或是時間,都不允許她再多去想像。
停下幻想,她只要拼命把握住眼前。
一九八二年秋天 自今為君妹,羞顏未嘗開 他十三歲·她九歲
胡阿姨幫小優報名全市鋼琴比賽,這次大哥哥也要參加小提琴比賽,所以他們各自埋頭練習,期待在比賽中能夠脫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