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日輪漸漸下沉到了遠方的山脈附近,參差嶙峋的山脈鋒線在遠方延伸著,彷彿一道不規則的脊骨般在大地上隆起,夕陽的光輝在這條脊骨上鍍了一道朦朦朧朧的亮邊,而隨著那輪巨大的太陽慢慢下沉,這道亮邊的顏色正變得愈發深沉夢幻起來。
這真是美妙的景色唯有在磐石要塞最高的塔樓上,方能完整地看到這般壯美的風景。
然而此刻的馬里蘭爵士並沒有多少心情來欣賞眼前的美景。
在要塞的塔樓上,馬里蘭爵士正將視線從西側的群山上收回,在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一頭擁有健壯雙翼、長著威武白色翎羽、身披藍黑色系帶的巨獸正從遠方飛來。
但願有好訊息這位鎮守要塞的將軍忍不住在心中默唸道。
過了一會,當太陽又下沉三分之一的時候,一名親兵終於匆匆忙忙地跑上了塔樓,將一份封好的文書遞到馬里蘭爵士面前:“將軍!來自王都的回信!”
馬里蘭爵士立刻接過文書,飛快地將其拆開,一行一行地看著那上面遣詞用句精妙華麗的文字,而他的眉頭則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皺了起來。
遞送文書的親兵追隨馬里蘭爵士多年,瞭解爵士的每個表情,此刻忍不住問道:“將軍……這上面說什麼?”
“王都的老爺們終於願意派一個騎士大隊過來了……”馬里蘭爵士難掩煩躁地說道,“只有一個騎士大隊。”
“一個騎士大隊?”親兵驚訝不已,“一百名騎士和他們的扈從?就這些?”
“是八十個騎士和他們的扈從,”馬里蘭爵士把文書扔在一旁,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你以為聖蘇尼爾城派出來的騎士大隊會是滿編的麼?”
“那能有什麼用?!”親兵難以置信地驚呼起來,“碎石嶺上第一輪天火爆炸死掉的騎士就不止這個數……”
“我當然知道,但我們說什麼也沒用,”馬里蘭爵士打斷了親兵的話,他看著這個深得自己信賴的親信,搖著頭嘆息道,“事實上原本是壓根沒有援軍的,這支騎士大隊都是威爾士王子以私人名義提供的支援,僅僅是為了維持顏面而已。”
親兵下意識地問道:“為什……”
然而馬里蘭爵士並沒有回應他,這位直接效命於王室多年,風光體面,如今卻整日愁眉緊鎖的高階騎士只是用力揮了一下手,隨後便轉過身去,離開了這座高高的塔樓。
走下塔樓螺旋向下的階梯,走過狹窄逼仄的“劍廊”,爵士來到了要塞的南城牆上,他沿著城牆向前走去,在城牆中段,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卡洛爾子爵正站在城牆邊緣,出神地望著遠方。
這位曾經意氣風發,在整個南境都有瀟灑倜儻之名的年輕貴族早已沒了那種英姿颯爽的模樣,儘管他已經重新穿上乾淨整潔的綢緞外套,臉色也恢復了健康,可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壓力糾纏著他,讓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就像一尊被風吹雨打的雕像。
卡洛爾子爵彷彿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他在這臨近盛夏的時節披著一件薄外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南方,直到馬里蘭爵士站在他身後,他都沒有絲毫反應。
馬里蘭爵士不得不出聲打破沉默:“我的朋友,你又在看著南方了。”
卡洛爾子爵抖了一下,看到是馬里蘭爵士,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抬起手指著南邊那片起伏的丘陵:“從那走,林子裡有一條路,騎馬三天就能到我可愛的盛夏莊園……再走三天,就是我的城堡……”
馬里蘭爵士嚴肅地看著卡洛爾子爵的眼睛:“我的朋友,這是個危險的念頭,南方現在相當危險!”
“我知道,我知道,塞西爾家族的人正在接收整個南境的土地,一座莊園一座莊園地接收,把我們留下的騎士和家臣都從城堡裡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