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辯
程勝非愣了愣,孫地黃?她對這名字是有印象的,該是在然山上圍攻李無相那些人其中的一個。他之前還沒走的嗎?昨晚那位李宗主順便把他的臉皮給活剝了?
她忍不住皺了下眉,覺得他那樣的一個豪俠,該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要去的鋪子這時候或許還未開門,她稍想了想,決定先往馬行街市去看看。
她在路上所遇到的人幾乎都在說孫地黃的事,她這邊聽三言,那邊聽兩語,
就明白李無相在昨天下午的時候都做了什麼了,於是心裡很懊惱自己昨天下午沒有跟著他出去,要不然就可以親眼瞧見了。
德陽城裡的許多事,她是知道的,師父也知道。但從小到大,聽到的就只是「專心修行」丶「俗務莫問」,一直叫人抑鬱不平。可先聽到李無相除去了太一廟裡的邪祟,又聽他把孫地黃折辱了,心裡立即覺得暢快極了。
只是,孫地黃怎麼會從窗戶裡向外鑽?這事絕對不會是他自己做的。
天完全亮起來時,她走到了馬行街市那家叫穿雲天的鋪子附近。
鋪子對面那馬棚被新砌成了個四面是牆的磚屋,此時已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程勝非的個子不高,起腳尖也看不見,只能聽到人議論紛紛,說太慘了丶
真嚇人,聽說是自己一邊慘叫,一邊慢慢從裡面鑽出來的,又流了半夜的血,才疼死了。
她就索性走到穿雲天鋪子旁縱身兩個跳躍丶到了屋頂。
屋頂上原本也站了兩個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看見一個年輕女孩也跳上來,
一個立即堆起滿臉嬉笑,一個則皺了皺眉,想要開口呵斥。但等程勝非站穩丶兩人看清楚了她的相貌,趕緊將張了一半的嘴閉上,朝她拱拱手,立即另尋別處看熱鬧了。
她就站在屋頂上,沐浴著早間的清風往街對面看-
當先就是一張血淋淋的臉,面目扭曲,完全卡在了小小的視窗。牆壁上一共開了兩個小窗,從另外一個空著的看,那窗真就只有兩個巴掌並起來大小,還是她這種女孩的手,是塞不下一個腦袋的。
可孫地黃就這麼把自己的臉生生從窗內擠出來了,腦門丶臉頰的血肉甚至都剮去了好多,露出被血糊黑了的骨頭和牙齒。她稍稍一想孫地黃當時的感覺,就忍不住覺得脊背上發涼··是因為昨晚師父請門神嗎?
四月節的時候,鬼門大開,幽冥界的許多魂魄都來人間享受香火,因此那時候容易撞邪。師父昨晚請門神,也是要拜開靈山,與四月節是類似的。那靈山裡的許多精怪神鬼可比惡鬼之類邪異得多—————-是不是有什麼惡鬼跑出來了?要孫地黃是那惡鬼害死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去害別人。
要是跟師父說了·她在心裡嘆了口氣,知道又會是「不要招惹是非」之類的話。
不過要是跟李宗主說,他肯定會管!他是劍俠!
她眼晴剛剛一亮,就聽著身邊的瓦片一聲輕響。轉臉一瞧,是個年輕男子也跳了上來,站在她身邊一步遠處。
是餘慶一一她跟這位餘照統的首徒交情並不算深,算上前幾天在然山他陪著餘照統上去的那回,一共也只見過六七次面丶說過幾句話而已。
她就拱了拱手:「餘師兄。」
餘慶朝她點點頭:「程師妹。」
說完這話,也朝對面看過去,又看看她,忽然輕輕哼了一聲:「我聽人說,
是那位然山宗主做的。呵呵,這可不像是一位宗主的氣度。一個江湖散修,逃已經逃回來了,他非要在鬧市折辱人,現在又是虐殺,實在-——-哼,攪亂一城。」
程勝非皺了皺眉,挪開腳步打算跳下去走開。但在屋脊上走出兩步又停下了,轉過臉:「餘師兄知道這個孫地黃在